如今,却为了自己,不仅丢了雅正,弃了端方,更是宁愿承受如此非人之痛。魏无羡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立时就要死掉。泪眼朦胧中,魏无羡只见蓝启仁张着嘴,却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是耳边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了蓝忘机隐忍却坚定的声音:
“敢问叔父,孰正孰邪?”
“呵呵………”魏无羡心中痛极,爱极,禁不住一阵失笑……
“蓝湛,你是傻子吗?孰正孰邪?说这样的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魏无羡笑中带泪,泪眼含笑的脸颊凄美而悲凉……
原来,那人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奸邪;
原来,自己当初的拒他与千里,皆是在伤害。
魏无羡脸颊上的泪水奔腾在悲伤的微笑间,仿佛笑容在颤抖着……
“打!违反家规!”
“打!忤逆长辈!”
“打!结交奸邪!”
………
………
随着蓝启仁的一声声暴喝,寂静的山谷中,回响着一声声戒鞭落在身上 “啪啪” 的清脆响亮的声音。
终于,蓝忘机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后背更是已经血肉模糊。
“忘机,你可悔改?”蓝启仁眼里亦是一抹痛色,语音隐隐期待。
蓝忘机嘴里鲜血不停的涌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生生的又挺直了身体……
“忘记,无悔!”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毫不退缩。
“你……”蓝启仁脸色已经涨红……
“忘机,心悦魏婴,要将他藏起来……” 虚弱的声音轻飘飘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间。
蓝启仁猪肝色的脸颊已经变得铁青。
“给我打!狠狠的打!不许留情!”
洁白的雪花,混合着大片大片飞扬的鲜血,在漫天飞舞,炫目耀眼,却是触目惊心,凄艳悲凉。
蓝忘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血泊中。
“魏婴……”一声低低切切,几不可闻的呢喃,从蓝忘机喉咙发出,终于昏死过去。
“蓝湛啊……蓝湛……”
魏无羡再也控制不住,绝望的呼喊,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声音,撕心裂肺、悲凉绝望。
所有曾经受过的蚀骨之痛,都没有此时的痛彻心扉来的猛烈;那一声声戒鞭落在身上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心脏被撕裂,魏无羡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一种从没有过的悔恨席卷而来。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此时此刻让魏无羡如此强烈的后悔。
后悔不该给江澄剖丹,没有剖丹,自己就不会修习鬼道;不修习诡道,蓝忘机就不会承受如此非人之痛。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自己真的有的选择吗?
血洗莲花坞,江枫眠夫妇仿佛心有灵犀,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异口同音:魏婴,你要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江澄。
剖丹,别无选择!
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临终托付,岂能辜负!
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的果,却为何要让蓝忘机来承受!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蓝湛,我跟你走,我愿意让你将我藏起来……我愿意……”
魏无羡已经失魂落魄,嘴里喃喃低语,不知身在何方。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大片鲜红的雪花在眼前飞舞……
终于,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
“魏婴,魏婴……”一阵熟悉的呼唤,让魏无羡慢慢清醒。
“蓝湛,蓝湛,你在哪儿?”魏无羡猛的一激灵,嘴里急切的唤着。
“魏婴,魏婴……”
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喝醉了酒的蓝忘机,手里依然还拿着一瓶天子笑……
“魏……婴,天子笑……好喝……”
“蓝湛……”看着满面绯红,酒醉踉跄的蓝忘机,魏无羡再次潸然泪下。
随着一阵热浪袭来,蓝忘机已经手持通红的烙铁,出现在库房里。
虽然知道不可避免,魏无羡仍然本能的大喊:“蓝湛,不要!”
话音未落,只听“滋”的一声青烟弥漫,一阵焦糊味刹那间充斥在鼻尖,钻心的烧灼感让魏无羡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