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出现在众人眼前,有人精神一振,有人嗤之以鼻。 “这家伙,自己都是个痴的,若是连他的话也信,岂不是更痴?” 萨小六伸手一抹,这块砖化作飞灰。 “说来惭愧,小僧也觉得会赢。” 只不过,萨小六判断会不会赢的理由,和江白不一样。 萨小六判断的理由,是空天帝。 “最后一点时间了,小僧这一次回秦汉关,无非是拿些东西,至于你们,愿意去天外的就去” 听到这里,关内七家、汉贼楚蛮的各方代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反倒是蛛皇颇为诧异,传闻秦汉关地藏性情乖张暴虐,好似疯魔,可今日一见,怎么给蛛皇的感觉,颇有几分人性,甚至是佛性? 难道地藏这个位置,真能出佛? 萨小六下一句话,立刻让蛛皇打消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有能力,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若是没有出现,小僧回来也正好多杀几个人,助助兴。” 蛛皇: 和蛛皇不同,其他人则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是他们认识的萨小六。、 萨小六挥手,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张太平, “秦汉关里,假的东西一大堆,就连关内七家都只是个念想,什么血脉传承都是胡扯,认祖归宗不过是改名换姓罢了,唯独你张太平,你汉贼,不一样。” 萨小六面目有些狰狞,“老子不管你汉贼是真的假的,所有人都去域外,无一例外。” “都去,不过是送死” 张太平叹了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贫道一人赴死,不够吗?” 从利弊的角度来看,张太平一人,比整个汉贼还要有价值。 萨小六冷哼,“僧人和道士,能算的是一本账?” “你不像个僧人。” 天底下,哪有嗜杀成性,如此疯魔的僧人? “你也不像个道士。” 又哪有逆转阴阳,一贫如洗的道士? 僧非僧,道非道。 “可派他们去送死,天帝那边,只怕是说不过去。” 这里的天帝,不是单指空天帝,而是四位天帝。 萨小六当然可以征调秦汉关内外的一切力量,但前提是,这份征调是合理的。 如果他拉上百万凡人去战场上,落地成盒,只怕两边还没开打,天帝就已经把萨小六枭首示众了。 天帝的底线,一直很清晰。 就算是武天帝,也不会同意的。 对方用天帝压自己,还真没什么毛病。 只不过,萨小六神色罕见地有些黯淡,平静说道, “天帝那一关,能不能过,也要等我活下来再说” 这一战,所有人都可能会死。 秦汉关外。 汉贼的一处仓库。 仓库外放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有酒,有肉。桌边却不是朋友。 星皇坐在椅上,举着酒杯,莫名感慨, “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 他对面,坐着汉贼的二号首领,无名无姓,只知道是账房先生。 二百多年里,汉贼的人来来去去,唯有张太平和他,没变过。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账房先生是不是后手,算不算底牌,真到了最后的时刻,也要对方愿意出手,愿意亮底牌才行。 对方不愿意,他们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星皇身为域外强者,大道修为还是有一些的。 就算是萨小六出现在星皇面前,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 “天焱那个蠢货,说着我们像龙套的胡话,最后真就像龙套一样死了” 星皇把手里的酒杯倾倒,琼浆落在泥土之上,算是为故人祭奠。 “神之挑战,哪有那么轻松的,大道无情,我等凡夫俗子,没有半点登顶的希望” 天焱有一点没看错,他的神系天赋确实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靠着各种手段,竟然也让他突破到了神系四阶。 可正是因为天赋太好,走的太快,反倒被他人盯上,飞来横祸 本来,天焱可以留在大道三阶,继续接受和尊者的庇佑,可他却被逼的不得不突破。 这世上没有杀不死的人,只有想不想杀的问题。 放手一搏的天焱死了,一直稀里糊涂的星皇反倒活了下来。 世事难料,等到天焱死后,许多事,星皇倒是能看开了。 “一直以来,我等明面上算是与净土为敌,但说到底,不过是他人的马前卒罢了,这等实力和手段,哪有资格算净土的敌人?” 星皇又把酒杯倒满,看向账房先生,认真问道, “有一件事,在做出最终的决定之前,我想确认一下。” “你尽管问。” 账房先生没有正眼看星皇,甚至很难说他睁着眼在, “某看心情答。” “一直以来,净土流传着一个传说,说在第一次神秘潮汐到来之前,就已经有过神秘潮汐了,更是传闻过去几千年里,净土有很多‘古人’活了下来” 这些传闻,在秦汉关,唐都,西方,各地都有。 星皇在做最后的决定,他想知道,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古人也好,今人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账房先生摇了摇头, “谁言今人不如古?” “净土的底蕴,多一分,少一分,靠这一分,真能改变战局的胜负吗?” “一场局部战斗的胜利,可以靠小的算计,靠谋略,可想要打赢一场战争,还是以弱胜强的战争,唯有战略上的胜利,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听到这话,星皇眨眼,好奇问道, “所以,传闻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寒蝉分不清,某也分不清。” “是真是假,是古人苟活到了今日,还是今人借着古人的精气神在这一战前,又有什么区别?” “真假,何须分辨?” 也许,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欺诈。 不仅是为了欺诈域外,也是为了欺诈净土。 靠着似真似假的古人,去威慑域外,同时给净土自己人信心,没权限知道真相的人会半信半疑,有权限的人心照不宣。 这个计划,曾经是寒蝉主持的。 现如今,剩下多少人还在进行这项计划,这项计划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古代人除了寒蝉,没人知道真相。 哦,寒蝉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这些年,账房先生见过太多人,也见过太多死人。 汉贼里的人来来去去,死死活活,可留下来的,秦汉关外,唯他一人。 独饮。 账房先生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裂口。 他端起酒杯,兴许是觉得这样喝着不尽兴,干脆把脖子上的木头脑袋摘了下来,拿起酒壶,直接往喉咙里灌。 木头脑袋放在桌上,无头的账房先生大刀阔斧坐在桌前,桌上的木头脑袋闭着眼,也没有开口,却不知声音从哪传来,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不管我等是真是假,真亦好,假亦好,这些都不重要” “谁若是来犯净土,我们便战。” “若是战不过” “有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