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银石崖区域，快！” “第07、11、19编队失去联系！” “第06、08编队失去联系！” “报告公爵，我们的战舰三成结构已被冰封，动力系统受损严重！” “公爵，所有源石动力的武器都失效了！” “……” 大量消息爆炸般涌向指挥室。 即便开斯特能力再如何出色，面对如此多的信息，也有些跟不上节奏。 她只能极力保持冷静，选出最重要的几条信息给指示。 就在她头都快炸了时，一名情报官送来的情报直接盖住所有人的声音： “食腐者的大军冲上来了，食腐者之王竟然放弃逃命，选择来牵制我军的撤离！” “他疯了？”开斯特低呼一声。 “他没疯，相反，他现在无比冷静。” 高多汀神色凝重分析道：“这一定是他经过仔细考量后做出的决定，以一位王庭之主加上自己一脉的主力，换取维多利亚公爵军主力同归于尽在这座战场。 随着战事的全面爆发，萨卡兹接连吃亏，他们已经明悟这场战争中孤立无援的自己一方注定会战败，这是萨卡兹的壮士断腕之举。 如今萨卡兹已经完成示威，收获万族的忌惮，恐怕萨卡兹真的有手段保证自己其余队伍从维多利亚撤离，届时他们将会取得相当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对我们目前的困境没有丝毫帮助。”维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高多汀表情有些尴尬。 “威灵顿那边有何反应？” 开斯特询问时吐出的气息，已经在嘴边化作白雾。 情报官立即行动起来。 十分钟转瞬即逝，近二十名情报官组成的小队，最终只有三人狼狈回到指挥室。 “威灵顿已经与那只德拉克汇合，他们的队伍正在全力撤离，萨卡兹的队伍并未强行阻拦。” “食腐者之王已经盯上我们的联军！” “食腐者之王顶着神明力量的余威，向着主舰方向冲过来了！” 买一送二的‘好消息’令开斯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此前银石崖外那一战，仅仅一尊神明的力量，就足以摧毁温德米尔的部队，如今伦蒂尼姆城内数尊神明的混战，再给公爵一方数倍军力恐怕也无力抵挡。 开斯特心底甚至生出一股绝望的疑惑： “炎国当年究竟是如何对抗这些神明的？” 她的疑惑没人能解答，倒是一股恐怖的振荡感自舰船甲板处爆发。 “公爵，食腐者之王已经撕破我们的防线，请公爵立即避难！” 情报官闯进指挥室带来的消息，让开斯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避难？我还能往哪里避难？”开斯特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只感觉自己肺部都传来阵阵痛楚，“下令其他编队继续撤离，我会与主舰上的所有战士，共同拖住食腐者之王的脚步！” “公爵！” “立即执行我的命令！” “……是！” 开斯特看着情报官快步离开指挥室，视线在屋内扫过，最终停留在维娜身上。 “殿下，您先撤离吧，我会让灰礼帽全力掩护您。” 面对死亡的威胁，开斯特似乎放下了一切负担，做出最后的叮嘱：“此前从食腐者之王手中逃出来的那尊蒸汽骑士，我安排他在剑座位置休养，他会拼尽全力保护国剑。 此战之后，我相信他会带着国剑找到殿下。” 维娜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凝视着开斯特。 面对维娜的视线，开斯特神态柔和几分，仔细端详着维娜： “你和你的父亲，真的很像，请原谅姑姑之前的一些行径，也请你最后相信姑姑一次，姑姑从未有过伤害维多利亚的想法。” “我知道。”维娜平静道。 听到维娜的回答，开斯特露出开心的笑容。 可转瞬间这份笑意就被惊讶替代。 维娜大步走向指挥室墙壁，顺着窗户眺望外面的舰船甲板。 风雪与时序的权柄交织，构成一幅末日般的恐怖景象。 一尊枯朽的身形缓慢却坚定撕破权柄交织的力量，身形十分狼狈，身躯挂满冰霜，手中枯枝般的手杖甚至布满裂痕。 可他仍旧踏上了舰船的甲板，一步一步走向指挥室。 “诗人。”维娜轻声道。 “殿下，您说。”诗人连忙上前。 维娜对着前方的墙壁比划一下，脸上甚至带着笑意：“帮我开个盒，这次不是盲盒了，是明盒。” 诗人嘴巴有些发干。 他下意识看向开斯特，发现后者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却没有阻拦的意思。 见状，诗人只得咬牙弹出手臂上的臂刃，三两下将面前通往甲板的墙壁斩碎。 呼啸的寒风瞬间灌满指挥室，令维娜等人眼睛被迫微眯，发梢与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冰霜。 维娜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嘀咕道： “还是不够冷，总不能说，我比汐斯塔的火山还抗冻吧？” 诗人：？ 不等诗人反应过来，维娜已经迈步踏入风雪。 甲板上，士兵们列队警惕着食腐者之王，注意到身后维娜的靠近，立即有人出声提醒： “维娜殿下，这里危险，您快随其他人撤离！”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该撤离的是你们。” 维娜穿过士兵的队列，走到最前方与食腐者之王对视。 食腐者之王停下前进的脚步，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条被寒风裹挟着飞舞，即便是神明的力量，也不能完全吹散他身上浓郁的腐败气息。 “罗德岛的小姑娘，维多利亚的皇储，你可以离开。”食腐者之王提醒道。 “我当然可以离开。”维娜缓缓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不准备让你离开。” 食腐者之王：？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维娜轻轻吸了口气，随后高喊一声： “齐言！” 她的呼喊在风雪中并未传出多远，就尽数被揉散。 食腐者之王有些好笑，摇头道： “摄政王已经登神，再加上殿下也已回归，即便齐言身旁还跟着另一尊神明，他也没办法如此快速从伦蒂尼姆脱身。” “是吗？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身后？” 食腐者之王心里没由来一突，扭头看去，随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黑发的鲁珀不知何时依然出现在甲板边缘，闲庭信步般背着手缓缓靠近。 在他左右两侧，特蕾西娅与白色的狼紧紧跟随，头顶骸骨巨兽惬意游荡，齐言的身后，蓝发的萨科塔苦哈哈充当搬运工，拖着满身泥土的特雷西斯。 此刻的特雷西斯两眼无神，整个人仿佛刚被挖出来的土豆，道心破碎任由莫斯提马折腾。 “怎么……可能？”食腐者之王不敢置信道。 “这场战争已经造成太多死亡了。”齐言一步一步靠近，“你做好为这份罪孽付出余生的准备了吗？” 食腐者之王看了眼毫发无伤的特蕾西娅，又看了眼惨不忍睹的特雷西斯。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象出特雷西斯反抗的画面，也见识到了反抗的后果，更意识到不要反抗的重要性。 “我明白了。” 食腐者之王遗憾地收敛战意，直面齐言，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 齐言活动一下手腕，正要上前，余光注意到身旁特蕾西娅有些恳求的眼神。 他看懂了特蕾西娅的眼神。 食腐者之王是特蕾西娅的老师，特蕾西娅明显不希望让人们看见自己老师被一拳头抡翻在地，然后体验赤金洗脸套餐。 简单来说，还是那句话……加点特效！ “好吧好吧。”齐言发出带着几分宠溺的叹息。 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神情肃穆向前踏出一步。 时间的流速骤然放慢，风雪呼啸，将天地染成白色。 在这片仿佛被按下慢放键的天地间，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见齐言动作的每一处细节。 黑色的头发颜色缓缓褪去，化为雪白。 “愿为逝者哀哭……” 齐言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人们的心头。 作为直面齐言的食腐者之王，只感觉两股不可匹敌的力量强行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有种浑身骨骼都要被碾碎的错觉。 他想要闭上眼接受这一切，可在放慢的时间中，他合眼的动作都被无限拉长，只能眼睁睁看着齐言一步一步走来。 食腐者之王无力地看着齐言抬起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继续道： “泣如雨下，充……嘶，充啥来的？” 食腐者之王：？ 齐言挠挠头，破拐子破摔道： “反正就是哭得稀里哗啦，哭满一整条河，发大水把你冲回你老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