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听了立即反问道:“陛下,不是打算亲御此番攻凉州之战?”</p>
官家被章越说中心事,当即道:“此事朕插手确实把握更大。”</p>
章越看官家故态复萌,心底也是冷笑三声,你微操大师一日不指挥,全身痒痒了吧。</p>
章越道:“陛下,之前兰州之役,杀梁乙埋,皆前线大将决断之结果。而从汴京至延洲,即便是金牌疾奏也要八日,更不说至凉州。”</p>
官家也是不悦道:“这些日子,朕将朝中大事皆放手由卿处置,也是足够听之任之,怎么连凉州之事卿也不肯朕插手?”</p>
还有一句话官家没问,但意思也差不多,你章越是不是要揽权啊?</p>
章越立即道:“陛下,朝中大事是由中书和枢密院决断,何来由臣处置之说!”</p>
官家听了一哂,谁不知道,中书里王珪全无主张,薛向就是你章越的应声虫,蔡确一人势单力薄,却也抗衡不了你。</p>
至于枢密院还不是听中书的。</p>
章越道:“陛下,陛下将凉州之事悉数交给臣,臣又悉数交给熙河路,秦凤路,陕西路之官员,信之用之,方能长久。”</p>
“这治理天下事当以经久省便为要,哪里有事事亲力亲为的?若陛下不信臣,易之;臣不信下面官员,易之。治天下者不难!”</p>
章越话都说到这份了,官家满肚子的话也只好收了回去。</p>
……</p>
之后官家被章越这一顶撞,胸口闷闷不乐,这时候高太后相召,官家便去探视。</p>
高太后看着官家道:“我听说官家不乐?是与宰相有关吗?”</p>
现在曹太后病逝后,官家也是去掉了最后的权力禁忌。官家一向不许后宫干政,言语任何政治之事,这是他对权力的敏感之处。</p>
现在高太后是宫里在政治上唯一能与他说些实话的人。</p>
官家道:“儿臣处处为难,但章越虽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常不许朕插手,有些地方甚至比……比王安石还跋扈。”</p>
高太后道:“我以为官家是个好皇帝,而章越也是好宰相。”</p>
官家道:“太后这番话怎么说?”</p>
高太后道:“我如今在读贞观政要,里面唐太宗是如何说隋文帝的,官家还记得吗?”</p>
官家道:“儿臣记得,唐太宗说隋文帝是欺负孤儿寡母得的天下。”</p>
高太后道:“是啊,唐太宗是个善鉴的天子,他说隋文帝此人性至察而心不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p>
“恒恐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其意,亦不敢直言,宰相以下,惟即承顺而已。”</p>
官家听了默然,隋文帝是很勤政的天子,每日都要勤政到日落,五品以上官家都要与他坐着议论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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