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学生道：“陛下，朝廷诚以三辅设军，募兵制之弊向来为人所诟病，大量市井游手以为军卒，以至于军纪骄堕，以草民看来似不如唐时的募兵制及晋汉时的曲部制。”</p>
这个问题也是朝野关心，王安石和章惇先后支持的保甲制，就是有恢复良家子从军的意思。</p>
官家笑着点头，颇有鼓励太学生们进言之意。</p>
下面太学生们见天子如此亲民，广开言路，也是跃跃欲试。章越暗笑，官家即位之初确实有广开言路，但在位越久越懒得听言，现在能与他说进去话的人少之又少。</p>
当即直学士蔡京出班道：“陛下，此事容臣答之。”</p>
官家颔首允之。</p>
蔡京在官员一贯以能言善辩着称，但见他道：“五代之前将兵有寓兵于农之意，而今朝廷税赋充盈，自不必如过去以将驭兵而募之。”</p>
“朝廷募兵效忠的是陛下，是朝廷，而不是过去将领的私兵曲部。”</p>
蔡京的答话堪称官场上的教科书回答，正好切合天子的心思。</p>
这时一名太学生起身道：“陛下容禀，方才蔡学士所言募兵募来的是朝廷的兵，而不是将领的兵。不过据草民所知，如今将领驱役士卒为奴经商的不在少数，这又何解呢？”</p>
说到这里，众臣脸色就有些难看了。</p>
而上首直讲程颐一脸淡然，没觉得学生此问有什么冒犯之处。</p>
蔡京淡淡地道：“你说的只是个别将领所为，若有此等驱兵为奴之举，朝廷必会深究。”</p>
这事也该到此为止了，一旁蔡卞道：“陛下，可启程回宫了。”</p>
官家却摆了摆手道：“朕还要继续听。”</p>
章越见官家这般，继续默坐君侧。</p>
“诸卿有何言论，不妨讲一讲！”官家今日兴致还没够。</p>
听天子这么说，众太学生们都是精神一震。</p>
一名太学生起身道：“陛下，昔太祖时命郭进在邢州，李汉超在关南，何继筠在镇定，贺惟忠在易州，李谦溥在隰州，姚内斌在庆州，董遵诲在通远军，王彦升在原州，只授以缘边巡检之名，不加行营都部署之号，大抵都十余年不换任。”</p>
“立下边功者多加赏赐，其官都不超过观察使，北疆、西蕃皆不敢侵犯边塞，以致多次派使求和。如果陛下能遵照太祖旧例，慎重选择名臣，分别管理边郡；罢去部署的称号，使他们互不统辖；设立巡检的职名，使他们互相救应。如此野战则胜，城则固守，不要几年，契丹党项皆可安定。”</p>
官家闻言徐徐点头，对章越道：“此是高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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