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之不由笑道:“竟有此事?如今你岂非十分惋惜。”
“当初你劝他晚数年,不妨等二十五岁后再去考进士。本是一番好意,想磨一磨他的性子,哪知他却不听言汝言,如今一朝及友直道:“此子性子桀骜,偏偏又才极高,连子平自承不如于他。若此子不为官尚好,一旦为官怕不是给族里惹出什么祸事来,到时难以收拾。可惜你们都不信我言。”
章望之笑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是了,听闻他弟弟方取了县学。”
章友直闻此脸上一改沉重,笑着道:“然也,方才刚走,此子倒是有心了。其实入县学我也未帮什么,不过具结作保罢了,但此子却尽推于我,感激再三。”
章望之点点头道:“此子闻一知十,读书过目成诵,且悟性极高,做事又有股钻劲。你的篆书之法,族中哪个子弟也学不来,偏偏他却能通之,难得,难得”
章友直笑道:“莫夸坏了小辈,不过若非因其兄之故,章越早入了族学。而今又不假我之力,以望之冷笑道:“族中有些人,真是鼠目寸光,将寒家子弟屡拒于族学门外,先是其兄,如今又是其弟……伯益兄,我道的人不是你。”
章友直摇了摇头,不由又想起,章二郎拂袖而去的一幕。
忽然之间,章友直突道:“是了,如今子平与子……是了,子厚同榜,岂非族中要出两个进士了?”
章望之闻言笑道:“确实本族迄今已许久未有子弟同榜,这是一件好事。”
章友直伸手一止道:“好事?你忘了,咸平三年的事了?”
章望之道:“怎么不记得……”
咸平三年科考,章氏一族章得一,章頔,章频三人同榜考中进士,其中章頔,章频为亲兄弟。
结果此事惊动了宋真宗,他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兄弟毋并举’。
此事惊动了章家。
宋朝天子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宰相儿子考了进士,天子亲自出面将对方劝退,意思是你要将名额让给寒家子弟。
一族三人同中进士,有些扎眼。
宋真宗下诏之后,章频就弃了功名,将机会推给其弟。其实与其说是推给其弟,而是顺从宋真宗的意思,将会试名额让给其他人,而且一科三进士太扎眼了些。
章频足足等了六年之后,于景德二年时会试及频京朝官,释褐之后即是秘书省校书郎起步。
秘书省校书郎虽只是从九品,但却是京官。
苏辙说过京朝官与选人区别,凡人为官,稍可以纾意快志者,至京朝官始有其仿佛耳。自此以下者,皆劳筋苦骨,摧折精神,为人所役使,去仆隶无几也。
选人最高只能当至从八品,再上则不可能,只能改京官。
而选人要改京官,必须荐举改官,即要有五名朝廷大员的联名荐举,然后等候排队。但机会很渺茫,或者重试制科,获改官的机会,除此以外机会渺茫,残酷地说就是‘永沦选海’。
听了章友直这么说,章望之认真道:“如今不会如此吧,官家待下一贯宽仁,此科南丰曾家一门都出了四位进士,也没听说要放弃功名。而本族不过子平,子厚二人,岂会遭人之忌?”
章友直点点头失笑道:“不错,是吾过虑了。”
寻章友直又道:“但是我听子平言,这章二郎改籍于苏州发解之事,已令不少在京,苏州士子有所议论,令我一门名声受损啊!”
嘉祐二年。
对于浦城县而言,注定是要载入县志县史。
这一科科考状元正是出自建州浦城县。
当章衡状元及衡之下。
状元可冠名一榜,故这一榜称为章衡榜。
章衡得衡殿试破题云:“运启元圣,天临兆民。”最后宋仁宗详定幕次见此言:“此祖宗之事,朕何足以当之。”
据说宋仁宗还问左右:“此郇卿子弟乎?”
得到确认后,宋仁宗道:“郇卿乃孤臣,子弟亦如此。”
于是擢章衡为衡不仅状元及惇接到了圣旨时言,岂居于族侄之下,于是拒不接旨授官,最后没有名列进士。
故而这一科进士榜本是三百八十九人,最后只有三百八十八人,而诸科仍为三百八十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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