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府内。
欧阳发向打听下人问道:“老爷在见什么官员,这般慎重,还不许外人打搅。”
下人答道:“是一位来京述职的官员,听说是从真州来,现任军事推官,好似姓吕名惠卿,表字吉甫,对方乃闽地泉州人士,已与老爷谈了半个时辰了。”
欧阳发道:“此人我晓得,是嘉祐二年的进士,当年曾上门一趟,爹爹倒是对他很是器重,以后你见了可不许有所怠慢。”
“小人晓得。”
欧阳发又道:“不过不许外人打搅,倒是不好带三郎去见爹爹。你先去禀告爹爹,说三郎取了国子监解试越吧,人家可是自己日后的姻亲啊。
当即欧阳发迎了出门,见到章越时满脸是笑:“三郎,我还道你此番中不了,连与娘子那边如何说辞都备好了,没料到你越笑道:“真对不住,叫大郎君你失望,早知失手就好了。”
欧阳发笑道:“失望好,失望得好,若你不中,恐怕我要被我娘子骂得……幸好,你替我争了一口气,也证明我与爹爹的目光没有错。”
欧阳发说完退后一步审视起章越,点点头道:“两年半前,你初至京师,一转眼……咦,身量着实高了不少。”
章越看欧阳发确是是打心眼里高兴。自己与欧阳发是朋友,但他如此欢喜,肯定不仅是因为朋友的关系,而是因为二人是将来的连襟。
对于连襟,有的人是看重的,也有的人是不看重的。但欧阳发无疑是相当看重的。
章越穿越至今虽有一段日子,但有时候对古人对亲情重视,还是有些不太明了。毕竟上一世自己没有大家族中生活的经历。
欧阳发道:“三郎,你若是省试及越微微笑着道:“现在偷着叫也成啊。”
二人都是捧腹大笑。
欧阳发笑道:“那好,暂且先记着。来来,将你及伯益的子侄今科中了国子监度之牢牢记在心底,日后遇上了一定要找个机会结个善缘。
要知道吕惠卿为推官不过选人,若没有欧阳修这样的大佬推荐,一辈子难以出头。故而吕惠卿一面逢迎,一面也将大佬喜好,亲近之人牢牢记在心底,以为将来打算。
欧阳修又向吕惠卿道:“是了,吉甫觉得介甫如何?”
吕惠卿道:“惠卿书儒家之书,知孔丘之尊,读外典,知佛之可贵,今之世,知介甫可以为师。”
欧阳修大笑道:“甚好,这就是我引荐你结识介甫的用意,此番来京你与介甫当好好切磋经义。论经义之道,老夫认为除了你没有越时,欧阳发有些失望,自家老爹的伯乐之名不是虚的。多少官员因他的举荐而平步青云,要他此刻抽身也是办不到。
欧阳发道:“爹爹有吩咐,先不着急着见他,你先去吴府一趟吧,将此事告之。”
章越迟疑道:“我先生那边我还未去禀告。”
欧阳发暗暗点头,章越是个明白人,陈襄是章越的老师。但却是欧阳修举荐给章越的。若非欧阳修,章越岂能拜入陈襄门下。
欧阳发假意道:“三郎,这天地君亲师,你先生理应是最先去拜访的,怎地先到我们这来。你我是自家人,何必在意这些。”
章越当然从欧阳发的口吻听出何为真话,何为假意。
章越笑道:“是在下想最早告知伯和兄和伯父,让你们为我高兴高兴。”
欧阳发道:“算了,至于吴府,明日去也是好的。”
欧阳发说完,结果给屏风后正旁听的吴氏听到了,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顿足而去。
章越没料到屏风后有人,欧阳发也很是尴尬,他知道必是他娘子在后面窃听,按照娘子的脾气,今晚他怕是又要睡书房了。
欧阳发安慰章越道:“是内子,无妨的。”
章越闻言道:“原来是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