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在这一堵墙前,有些心绪不宁,一个个的名字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每一句意气飞扬的诗句后,曾经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何一张面孔,各人又是有如何的故事,他们无从得知。
不过他们在这堵墙前时,在落笔的一刹那前,都曾为了同一个目标那样努力过奋斗过。
从苏秦的头悬梁锥刺股,至匡衡的凿壁偷光,再至囊萤映雪,留下姓名的即成功过了那条独木桥,至于其他的大多数人都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科举之路,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太学里,章越曾听到落榜的同窗自嘲自己是‘贡余’之人。
这贡余二字听来尤为辛酸。
章越想到这里,不免为未衡已替他准备了门路,等待国子监混补时,即去考试。
但章越心底有等莫名的悲哀,人是在不知不觉的疏远了,他依旧将郭师兄当作最好的朋友,但二人见面聊什么?
黄履知章越心思言道:“当年白乐天言,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但不说这些人,即便昔日进士及越点点头道:“不免为古人叹息,这都是无可奈何的。幸亏你我都是省试及越有意替黄履扬名笑道:“安中,你如今省试越但见黄履写至。
静无尘俗,碧沉沉、好片清凉世界。左右修篁环屋立,中有伊人潇洒。
锁径烟横,打窗风紧,做尽惊秋态。半瓯香露,个中真味谁解。
案头几叠遗书,双桐深护,凤啭琅琅在。回首萧然联袂日,犹记飞琼风采。
如许年华,天何靳也,劫现昙花快。迢遥玉宇,鹿车挽手而载。
黄履写至一半时,几人都是称许不已,一行人中的两名女子对黄履投以青睐的目光。
章越亦对黄履笑道:“好词,不过此非读书而是佳人。”
黄履搁笔道:“不怕度之笑话,我读书是为佳人,科举也是为佳人,否则何必千里迢迢赴太学一趟。若是不能在一起长相厮守,哪怕考上了进士作了官,也终无意思。”
章越道:“安中不要太介怀了,殿试授官之后告假还乡一趟便是,如今不要多想。”
黄履点了点头。
章越从兜里拿了钱放在小沙弥的盘中。
黄履问道:“度之当真不题诗?”
章越摇头道:“此时此景不愿苦吟。”
黄履闻言不由大笑,正欲转身离开,这时正见得方才驻足旁观的二人中那位年轻者,上前对章越,黄履道:“两位有礼了,方才见这位兄台挥笔行文,不知尊姓大名?”
章越旁顾见这男子有些憨直,不过身后之人却不可小看,举止有等大官的气派。
黄履面对这男子的询问,挥臂朝壁上一指道:“兄台何必问,墙上有。”
这相询男子顿时闹了老大的尴尬抬头见墙上诗句旁的落款写得是‘邵武黄履’。
识得对方名字,一旁有一个行人言道:“这位兄台莫非就是此番省试越问询。
章越拱手道:“在下章越。”
这回一旁之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念至黄履只有一人知晓,但提及章越名字竟然在场之人都是听过。连这男子身后的年长男子也是动容上前道:“阁下真是此番省试度之?”
章越微微点头,拱手道:“侥幸罢了。”
年长男子不置可否。这年轻男子当即上前拱手道:“在下沈括,表字存中,乃钱塘人士,见过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