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天下官员不少都是如此,处置了一个济不了事,再说这天下之病不在这里,而是在庙堂之上。”
李宪道:“官家如此器重章太常,还请章太常能进言,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章越看了李宪一眼心道对方倒有些意思。
“那是当然。”章越点点头,当即策马扬鞭。
此刻官家正在资政殿中踱步,一连派去了好几个宦官去探望,当得知章越终于抵至宫殿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一旁的韩维道:“朕就知道章卿不会推脱。”
天子亲政后也起复大臣,譬如司马光,王安石等都是推三阻四,要天子三请五请,令人觉得好生不利索。但官家召章越后,对方二话不说即入宫面圣了。
章越一身绯袍和银鱼袋再度入宫,不过两年光阴,但此刻已觉得今非昔比,宫里颇多地方都有所修建。
路过一殿时,章越停步向李宪问道:“此处是福寧殿?”
李宪點點头。
福宁殿乃仁宗皇帝与先帝病逝之地。
章越到这里郑重地遥遥对殿行拜礼。
仁宗皇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至于先帝则
李宪见此一幕再度感慨,对章越评价更高。
作完这套规矩,章越随李宪入殿面圣。
见礼後,官家起身降阶亲自道:“章太常,你总算是来了。”
章越道:“蒙陛下宣召,臣不敢怠慢。”
官家亲自弯下腰动手扶起章越,以往天子对大臣看重偶尔会虚扶,但对章越倒是真扶。
“臣不敢!”
章越估摸着新君刚登基,以往王府那套礼仪估计还改不过来。
官家对章越言道:“若不是三司给朕报上的账,朕不意国家到了如今这个田地,朕甚至这一次连给先帝下葬的钱几乎都难以筹措,身为人子竟不孝至如此,朕内心有愧。”
“朕知道当初章卿曾受了委屈,但先帝却与朕道,责章太常是朝廷法纪,不得已而罚之,让朕登基之后立即启用章卿。朕今日遵从于先帝遗命,总算是将章卿请回来了。”
章越闻言出乎意料,他没料到官家将自己起复竟是先帝的遗命。
想到这些年来,他对先帝一直不满之词,如今看来莫非是自己错怪他了。
无论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章越正要回答,一旁李宪却道:“陛下,方才章太常一见臣,还未宣诏便问先帝,临末还与百姓们一并朝北下拜呢。”
“如此啊!”
官家想到先帝,亦是泣道:“朕也想先帝。”
章越,韩维皆一并劝道:“陛下节哀。”
官家收了眼泪对章越道:“章卿很好,先帝没有看错你。”
李宪笑道:“陛下,章太常是厚道人,这一次咱家见章太常,他还与地方官争执粥场施粥之事,还被昏官用铁链扣起,幸亏咱家早到一步。”
“竟有此事?”
章越道:“臣无事,已是命京东路提刑处置此事了。”
官家点点头道:“如今国库虽是不裕,但朕不许天子脚下有百姓饿死之事。”
官家对章越再度高看三分,对方是一个老百姓都敢与贪官争执,为民请命,若是为官必为社稷竭尽全力。
这样一身正气的臣子到哪里去找啊?
想到这里,官家道:“朕急宣章卿至此,是向卿请教当今天下治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