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一声令下:“搭两座浮桥渡河!”
众军士闻言有些骚动,几名蕃军首领因为新附没有立下战功,又兼是贪图南牟会中的财货,生怕西夏人都逃走了,于是纷纷主动请缨愿为先锋。
王韶见此当即答允道:“便选尔等先行渡河。”
这些人各个欢喜。
王厚本以为父亲会派自己先渡河追击党项人,闻言后变的有些闷闷不乐。
此刻宋军已开始搭盖浮桥。
河水不深,有些地方可以泅渡而过,只是辎重的马车骡车必须经浮桥渡河方可。
这时候王韶又对着西岸道:“稍后在此也搭设一座浮桥!”
“为何?”
王韶道:“若是南牟会中无敌军,则从此渡河往天都山!”
王厚揣测道:“爹爹,我看党项在东岸不过是故设疑兵之策,其实他们主力正埋伏在西岸,等我军至东岸后扑了一个空呢?”
王韶道:“又无从得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章越怀疑,西夏人难不成会神机妙算不成,预先知道宋军一定会渡河往东,或者渡河往西?
因此提前埋伏在东岸或者西岸。这样的事怎么都说不通。
话音落下,但见越放眼望去,但见东岸一直是静悄悄的。
章越与王韶聊天道:“听说党项人出兵只在只日,今日正好是只日。”
王韶点点头道:“不错。”
章越道:“我研究过了,党项人从不在晦日作战,粗看迷信,细看也是有道理的。”
“晦日的晚上都是没有月亮的,若是两军夜战风险极大,故而才有此说。”
王韶一愣随即笑道:“舍人所言极是。”
二人说说聊聊,章越也预感到空气中那股大战将至的压迫感,也是借着与王韶说什么,来排解情绪。
自己再如何也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越不由摸了摸怀间些了一半的信,若真……有什么,那么信里的话……
这时候越的身后传来的!
王韶大喝道:“变阵!全军向后御敌!”
王厚恍然之间明白过来,原来党项人不在东岸埋伏,也不在西岸埋伏,而是埋伏在他们身后。
若是方才王厚没听王韶的话,让自己率三千宋军渡河,那么留在河岸边的辎重,必然被党项所袭。
王厚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要是为帅,全军就交待于此了。
正在这时候,见从河的上游,突然窜出几只火船。
火船上满载着薪火,正燃烧着冲浮桥而来。
水流颇疾,当宋军欲阻拦时为时已晚,火船马上撞上了越,王厚回看山谷方向,但见一东一西杀来了两路兵马。
王韶手下的一名虞候正清点的党项兵力,立即报道:“好教抚判知道,有两个头项的兵马,差不多在七千八千之间!”
王韶点头道:“我看得也差不多。”
如今留在河岸,尚未渡河的宋军有三千正军,七八千的辅兵,虽然人数比党项人多,但其实胜算是颇低的。
王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党项骑兵要冲破我的营帐也没那么容易!各部各司其职,随我御敌,若有后退者斩!”
章越此刻也是满心在打鼓,他默默拿起自己的弓箭,站在王韶的帅旗下。
唐九,王恭二人也是一脸警惕地一左一右护在自己身前。
唐九低声道:“老爷,一会交兵刀箭无眼,你还是退得远些,若是实在不行,俺们在这给你挡着,你便抱着马泅过河去。”
王恭听了点点头。
章越听了唐九的话,顿有等屈辱的心情,又想自己身为一个文官,逞什么能?
他喊道:“嚷嚷什么,我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