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官员疾步走来向章越行礼,他们还不知道消息,在他们眼底章越还是熙河路经略使,枢密直学士。
这在外当然非常了得,但对于每日都可以见到宰执翰林叙事的宫中官员而言实属平常。
虽不是宰执那等大除拜,但端明殿学士作为宰执以下越走下台阶时,心情既有激动,也有平静,似知道高考出分,自己已考上好学校,但周围同学和家人都不知道的心情。
从殿内汗出如浆的君臣问答,每一句话都有精心设计在其中,再到除拜后轰动,蜂拥而至的道贺同僚,那便是力不从心地应酬了,唯有这一条路是自己与自己独处。
澹金色的阳光落在肩头,章越非常喜欢这般恬静的独处,大有自家院子里走着,细细品味着这番情绪。
‘钱塘江上潮信起,今日方知我是我’。
章越想起这首诗笑了笑,无论是经略使,还是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都是外物为你所加,而这一路走来,我已并非我,然我依然是我。
想到这里,章越释然笑了笑,一路从容地与相熟的人打招呼,然后一直走到了西华门门边。
“老爷!”唐九,张恭在马车旁行礼。
章越道:“回府!”
章越上了马车,将诏书信手放在一旁,笑着拍了拍然后目光转向窗外。
马车启动,正当章越以为马车是走回往昔熟悉的那条路时,但见车头一转,附近都是陌生的景物,这才想起了自己已是被天子赐越所乘的马车,只能用柴车来形容了。
若非府门抬头匾额上书写的‘章府’二字,章越都不准备下马车。
章越缓缓下了马车,府门前长凳的十几人一并站起身来,然后一并下了台阶迎了出来。
“老爷!”
章越认得这十几人中,有二三人他是认得,都是昔日的仆役。
章越望着这朱门没有说话。
不久一名青年男子从角门处迎了出来。
“三叔!”
章越见了章直点点头,然后朝府门一指,章直领会章越的意思道:“是,三叔,这是前年天子赐下的甲越摇头道:“太奢了。我本是闽地区区寒生,怎住得如此甲直笑道:“三叔,咱们入内慢慢再说。”
章越入了门左看右看走了一会路到了内宅里,一名女使见了自己忙道:“夫人,老爷到了。”
话音刚落,但见一位美貌妇人已迎了出来,正是十七娘。
夫妻两载不见,这一次相见都是牵着手。
章越道:“娘子,这一次回来,路都不识了。倒是有当年越想起,这府邸对自己虽是奢侈,但对十七娘而言不过是又住回出嫁前所住宅院而已。
所以自己那番话可以对章直说,却不可对自家娘子说,否则是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