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看向这女子见她将饭菜咀嚼一番,再强塞入口中。
章越摇了摇头步入屋内。
那女子见了来人也不问询,只是一意埋头吃饭。
黄好义欲提醒她,章越却示意对方不要发问,坐在椅上看着对方将饭食全部吃完。
对方吃完后,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章越一眼,以及他身后毕恭毕敬的黄好义。然后她询问道:“你能不能将我的大儿还给我?”
章越一愣,然后看向黄好义。
黄好义道:“前日有咳疾,孙大夫说好生养着,便在别屋安置。”
章越皱眉道:“哪有不将孩儿放在娘的身边的。带来此处。”
黄好义闻言当即出门抱着一名不到两岁孩童进屋,对方一见女子当即扑上。
母子二人相对而泣。
章越看着这孩童眉目间有两分与章直相似,不由觉得喜爱。
他的笑容一闪而过,肃容向这女子问道:“你是如何识得阿溪的?”
那女子擦了泪,将孩童从身上放下。
“民妇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但后因得罪了奢遮之人,爹爹兄长被刺面流放熙州,而我们女眷则跟随他们也到了此处,因民妇手脚还算利索,便入了经略司府里打扫,识得了阿溪……”
章越道:“你说你家里是得罪了奢遮人物,是什么人物,又是如何进得经略司府上,你仔细说来。”
“是。”
这女子一一说来。
章越又盘问了几处关键的地方,与印象之中这女子的资料一一核实,确认了这女子说的话基本属实。
他本担心章直是受了此女子蛊惑,攀上对方图谋为她父兄翻身。
但仔细一看这女子只能说是普通姿色,从谈吐而言也是个实诚人。章越心底感叹章直着实是眼光独特。
不过章越知道,章直与吕氏之婚姻并不和谐。
吕氏绵里藏针,性子竟比十七娘还强上三分。因高门娶媳的缘故,章实和于氏对吕氏都格外尊重客气,不仅丝毫没有摆公婆的架子,反而在大事小事上事事听从吕氏的意见。
如此吕氏作为长孙媳,更是说一不二。
对此章直当然有些不满,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原因。
吕氏一直在身边,章直自是不敢如何。
但这一次章直先去代州,后又去了熙河路将兵,难免身边寂寞,最后没有禀明父母,其实也怕吕氏知道,便将这位苗氏私自纳在身边。
苗氏向章越问道:“如今有阿溪下落了吗?”
章越摇头道:“不清楚。若是有消息,西贼定是大肆宣扬,但本朝的细作所禀却没有任何消息。”
苗氏点点头道:“那还有希望。”
章越道:“是。”
“那你们打算如何安置民妇的孩儿们。”
章越道:“你的孩儿也是我章家的血脉,自是要归宗的,此不容置疑的。”
苗氏点点头道:“那便太好了。民妇呢?”
章越道:“这……这我做不了主,所以我想请你见见我的哥哥嫂嫂,由他们来定夺。”
“哥哥嫂嫂?”
章越道:“便是阿溪的父母。”
对方闻言道:“阿溪的父母……原来你便是章相公,民妇失敬了。”
章越道:“相公那是外人的称呼,家里人不讲这些。”
“我虽是朝堂上的宰相断天下事,却不断家务事。你入不入我章家门的事,我说了不算,还是要听我哥哥嫂嫂的意思。”
“我也知你担心什么,说实话二十年前,我章家也还是寒门,如今世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阿溪的正妻是出自东莱吕氏,她的爹爹又乃当朝翰林学士。你能不能入门需问得她。”
那女子言道:“多谢章相公,有你这句话便够了。民妇不求身份,能在章家为奴为婢皆可,只要能让我见到孩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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