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们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番,相比于酒店,我们更倾向于洗浴中心。 七八天没怎么见到热乎气,我觉得骨头里都是冰碴子,需要泡一泡大池子。 打开电话,没什么短信,社交软件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香港马仔的,他说王小姐给我账户汇了一亿两千万,还有一条是花木兰的,本来以为会是小作文般的长篇大论,没想到只有几个字“照顾好自己”。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患得患失,但此时,我的内心毫无波澜,花木兰这味药,许某人必须得舍弃了。 次日,我们去取了车,又给张喜顺送了十万块钱,张喜顺吓得不敢要,我们硬给他留下了。 张喜顺为了证明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拉着我们去看了传说中的疯子,那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人,胡子和头发一样长,蹲在冰冷的炕上抠着墙上的土坯砖。 此人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我们进了屋子,他没有反应,张喜顺和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 张喜顺道:“看到了吧,你们要是进山,说不定也这样。” 我咬了咬牙,没有说话,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炕上一套油黑发亮的棉被,一旁是两个瓷碗,一个装着饭,一个装着大白菜。 赵悟空道:“垛爷,他吃东西都是你们送吗?” 张喜顺叹了口气道:“村里就剩下我们几个老哥们了,我们吃啥,他跟着吃啥。” 四驴子问:“他平时都干啥呀?” “吃了睡,睡了吃,醒了没事就抠墙。” “一句话也不说吗?” “说啥呀?根本不吭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吼了一声“立正”。 四驴子吓了一跳,骂道:“你他妈傻逼吧,吓老子一跳。” 一瞬间,抠墙的疯子立马站起来了,露出了一嘴的黄牙,他对这两个字有反应。 四驴子惊讶道:“卧槽,整不好老哥是退伍的。” 我没说什么,在网上找了一个精神病院的电话打了个过去,人家派车来接,只要钱到位,精神病院就是皇宫。 有钱了,我也想帮助别人,当然,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万一精神病院能治好这个人,我还能问出来点别的东西。 晚上,黄老板来了,我有点受宠若惊。 李兴建组局,叫我们过去,一场饭局下来,许某人觉得,李兴建不成功,那真是天理难容。 白酒和酒杯一起上桌,以我的操行,肯定是把白酒倒在杯子里,然后转动转盘让他们自己取。 可李兴建直接拿起杯子,先是到黄老板身边,他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倒酒,黄老板说停,他就停,很听话,以我的操行,肯定给老黄干一满杯。 再有就是称呼,我觉得黄老板和李兴建很熟悉,但黄老板叫他李总,李兴建叫他黄总,虽然全程都是黄段子和玩笑话,但对彼此的称谓上,两人都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黄老板总想表现出平起平坐的感觉,但李兴建总是表现出低黄老板一等的感觉,反正就是谦逊。 嘻嘻哈哈中,黄老板玩笑着说让李兴建把公司转给信任的亲属,然后竞选个村支书,修修路,捐个学校,照顾孤寡老人啥的,反正就是积攒点德行。 李兴建满口答应。 酒局结束,李兴建想安排下一场,黄老板拒绝了,说我们几个办了错事,得给我们紧紧皮。 我心里没当回事,借着酒精,我认为黄老板要带我们去干点什么。 在黄老板保镖的簇拥下,我们到了一个秦岭附近的山庄,里面都是独栋别墅,黄老板叫我们喝茶。 不知道为什么,从酒桌上出来,黄老板的脸色一直阴着,我开了几句玩笑,黄老板也不接,弄得我有些没趣。 茶杯冒着香气,黄老板看着我冷笑。 我陪笑道:“黄爹,您这是咋啦?” 黄老板没搭理我,继续看赵悟空,赵悟空尴尬地转移视线。 接下来是四驴子,四驴子和我一样憨笑。 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十来分钟,黄老板给我们扔过来一包烟,冷冷道:“自己抽吧。” 我笑道:“黄爹,哪做错了,您批评。” “别,你是我爹,你是我活爹。” 认识黄老板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严肃,我默默地站了起来,四驴子和赵悟空也站了起来,弄出了一副挨打要立正的状态。 黄老板道:“许多呀,你觉得和姚师爷比,你怎么样?” “人家是老前辈,我是杂碎。” 黄老板瞪了我一眼,我低声道:“我不赌博。” “说说用人方面。” “姚师爷用人,那真是抓住个蛤蟆,就得挤出尿来,往死里用啊。” “你用人方面呢?” “我们三个处挺好的呀,都是兄弟,不存在用人的问题。” 黄老板认真道:“我觉得你有点像水浒传中的王伦。”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黄老板会这样评价我。 王伦是梁山泊的首任寨主,人称白衣秀才,有才华,但心胸狭窄,难以容忍能力比他大的人。 “为,为什么?” 黄老板哼声道:“我要是盗墓一两年,早他娘的培养出成熟的队伍了,你们呢,越干人越少,人呢?” 我觉得黄老板想说花木兰,我顿了顿道:“三个人也够用。” 黄老板笑了,笑得很无奈,下一秒,黄老板立马严肃脸,冷冷道:“还进秦岭吗?” “要进。” “怎么进?” “多带点物资进山呗,我给了张喜顺十万块,下次进山,让他再找几个人,人多点,东西带的就多。” 黄老板看着我摇头,无奈道:“我要是你,我坐直升机进去。” “啊?那是禁飞区,怎么进去?” “救援队的飞机不是进去了吗?” 我有些发懵,这都是哪跟哪。 黄老板继续道:“哪个救援队都缺人,一个民间组织,管理也不严。” 我还是听不明白,黄老板道:“先去救援队挂个号,说你们被救出来了,很感谢他们,以后有事随时招呼,弄个志愿者的头衔,然后报个假警,说有人在你们要去的地方附近失踪了,明白了吧。” 我如梦初醒道:“你的意思是以救援队的身份进入秦岭?” “对呀,反正也是先过去踩盘子,飞进去,落地搜寻,两三天的时间,你干啥都够了,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进山的路上。” 我觉得又被黄老板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