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这个老太监还在皇宫里对一位一品高官的伊尚书不冷不热，态度平淡如水。</p>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p>
杨泉有些不适应，勉强的笑了笑：“公公您是？”</p>
老太监声音雄厚，笑容洋溢的说道：“叫我户公就好，平日里服侍陛下起居，很少结识皇城外的官员。”</p>
杨泉沉默了。</p>
他很清楚这所谓的户公，在皇城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p>
他更不明白，这种平日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这么亲切的拦住了自己。</p>
“户公，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p>
“有事，当然有事。”</p>
老太监笑眯了眼睛，“而且是天大的喜事。”</p>
“奉皇上谕旨，探花杨泉多年来恪尽职守，修心修身，十几年如一日为文阁撰写经典，抄录史书，兢兢业业，劳苦有功。”</p>
“现任杨泉为文阁学士，坐首席之位，正二品。”</p>
“杨大学士，还不感谢陛下恩典？”</p>
风声噤止，喘息可闻。</p>
喧嚣嘈杂的城门口突然安静了下来。</p>
杨泉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似乎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p>
文阁学士，正二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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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文阁小楼里待了十几个寒暑的小文官来说，这不是升迁，用飞升这个词要更贴切。</p>
一朝得道，白日飞升。</p>
但这滔天的富贵和运道，怎么就突然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呢？</p>
杨泉想不通，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那扇已经大开的城门。</p>
城门口站着一个老兵，老兵憨厚无知的站在原地，懵懂茫然的傻笑着。</p>
身前却站着另一个老太监，眉眼温和，笑容如春风，带着庙堂上的荣光。</p>
杨泉好像被两个老人夹在了城门口。</p>
出城，是布衣平民，关门，是二品学士。</p>
只差一步。</p>
只差一步，就舍得了。</p>
杨泉回过头，犹豫的对老太监问了句：“家母刚刚离世，再入朝为官，是不是不合规矩？”</p>
老太监点了点头，说：“陛下的规矩，就是规矩。”</p>
杨泉明白了，跟着老太监走了。</p>
玄京城的大道笔直，通向皇城，也通向那高高在上的庙堂。</p>
老兵挠了挠头，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p>
他其实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p>
有个人要出城，然后又没出城。</p>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p>
“应该是好事吧，聪明人被关在城里，就一直是鱼塘里的鱼，只要偶尔喂喂料，它就会老老实实的呆在鱼塘里。”</p>
“冲你摇尾巴，冲你吐泡泡。”</p>
老兵站在城门口的阴影里，突然莫名的笑了。</p>
他在笑什么，他也不知道。</p>
……</p>
人都有聪明的时候，也有发傻的一部分。</p>
只要把聪明的家伙聚在一起，他们就会相互猜忌，自相残杀。</p>
至于笨蛋，就算送到外面，又能掀得起来什么风浪？</p>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有人奸诈狡猾的部分太多，耿直善良的部分太少。</p>
老兵坐在城门口，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p>
一匹骏马从城门口溜溜达达的走过。</p>
顾宁洲又出城了。</p>
去吧，笨蛋徒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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