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内寂静昏暗。</p>
中年人安静良久，疑问出声：“你是谁？”</p>
“我吗？”</p>
小泥人抬了抬眼，说：“我是洛阳城隍。”</p>
一个普普通通的香火小神。</p>
“洛阳的城隍？”</p>
中年人闻言更加疑惑：“为什么会来长安城？”</p>
洛阳离长安很远，这里不是他的地盘。</p>
小泥人耸耸肩：“来随便逛逛，见见世面。”</p>
中年人低笑出声，“洛阳城隍到长安城里见世面？”</p>
“是啊，”</p>
小泥人说：“有些东西洛阳没有，只有来长安才能看见。”</p>
中年人安静良久，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来找我的？”</p>
“嗯。”</p>
小泥人没有否认：“等挺久了。”</p>
中年人却皱了皱眉，又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会来长安？”</p>
小泥人说：“我不只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你想在这里做什么。”</p>
牢中犯人眯起双眼：“我想做什么？”</p>
“你想死。”</p>
“你想死在长安，结束这一世……顺便找个更好的躯体，用于修行，也用于下一世证道。”</p>
中年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p>
小泥人的三言两语，揭露了他原本的计划。</p>
如果故事按照历史继续发展，中年人会死在牢中，然后从李十一的身体里复活……李十一的修行天赋足够好，证道虽难，也有了下一世重新开始的根本。</p>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小泥人会知道一些尚未发生的事呢？</p>
中年人缓缓抬首，眼神变得诡异莫名。</p>
“你一直在这儿？”</p>
小泥人知道他想问什么：“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p>
中年人从水中站起，往岸边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铁链拖住，他举起右手，似乎想做什么危险的动作。</p>
小泥人便弯下腰，用一根手指点在了水面上。</p>
寒雾凝结，水面成冰，那个中年人浑身紧绷，再没有别的动作。</p>
“别白费劲儿。”</p>
小泥人很直白：“我用一根手指也能捏死你。”</p>
中年人顿时恢复了冷静，头脑也清醒了很多。</p>
他怅然困惑：“世上有你这样的城隍？”</p>
小泥人想了想，解释道：“算是副业。”</p>
城隍只是副业，还没干上几百年。</p>
牢房里的两人都认清了眼前的局势和自己所处的位置，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p>
中年人没有资格再问别的什么，他只想从这个神秘的城隍身上确定一件事。</p>
“是祂吗？”</p>
天上是否有神明，把自己当作一粒棋子摆弄了十几段人生。</p>
小泥人笑了笑：“是。”</p>
哪有什么既定的命运，你的人生，不过是那老头儿闲着没事儿编排的一个剧本罢了。</p>
说来也巧，小泥人和青年城隍在另一个剧本里。</p>
只不过中年人的剧本已经结束了，而顾白水的剧本，似乎快看到尽头。</p>
一念云散，</p>
中年人凄笑无言，他似乎没了力气，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p>
“我对祂而言……”</p>
小泥人说：“不重要。”</p>
一点都不重要。</p>
……</p>
冰面没有化开，但时间似乎过了挺久。</p>
中年人看向岸边，问道：“那你呢？”</p>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p>
小泥人思考片刻，说出了这样一段话：</p>
“我认识一个朋友，是个萍水相逢的小乞丐，她给我讲了一个不完整的故事，然后悄悄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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