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倒下去的,是荧屏前的那位老生。</p>
此人应当是个清白之身,所以,倒下去便倒下去了,只换得两旁戏子四散开来,金锣坠地,碎声如裂。</p>
紧接着,便是逃得慢些的替死鬼了,有些也是唱戏的,有些却是蓬莱饭店的侍者、或小舟的摆渡人,离水边近的那几个,中枪之后立刻落水,扑腾几下翻出滚滚的水花,像放了血的青蛙,跳不出温水的铁锅。</p>
有水花溅到沈要的脸上。</p>
他于是忽然就丢下枪去,冷冷的说道:“这个不好用。换燧发的给我。”</p>
他手下的卫兵立刻顶上前去。</p>
夏一杰面色灰败。</p>
“别再开枪了,这些人都不是,他们都是无辜的……”</p>
沈要没有应声,却是落力的一推枪膛,打碎满池的枯荷。</p>
霰弹的燧发枪威力极大。</p>
夏一杰是头一次见到被燧发枪打死的活人。</p>
直膛的粗枪口,黑火药子弹,那开枪的动静实在好大,像丢一只火药炸开池水,死鱼同死人一起翻烂白肚皮。</p>
“不要,水里面也没有藏人……”</p>
沈要不急不缓的转了转脖子。</p>
“都不是?都没有?”</p>
他似是兴致阑珊的模样,便将那长枪抛在手里掂了掂,又远远的望出水榭,像是在看夜色也阑珊。</p>
“那会在哪呢?”</p>
“远处的人应该已经动手了。”</p>
“这里也不剩别人了。”</p>
绯红水花溅满他全身,好在他穿的是黑色,所以看不出来——便只剩下那张脸,血水徐徐滑落,顺着下颚的直线滴答而下,如青白皮相褪尽血色。</p>
果然,一条嗅着血腥味扑杀而来的恶犬,远比湖中水鬼要来得更为可怖。</p>
夏一杰只觉得毛骨悚然。</p>
“……求你停手,我没听任何人的吩咐!我真的没有!有人让我趁今天要你的命,我想过,但我不敢——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走狗,我是人!”</p>
沈要眸光淡淡,有些无动于衷。</p>
陈督军在旁倏尔一笑。</p>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一场!年轻人嘛,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你也好,沈要也罢,还有今日没来的那个小梁军,到底还是太年轻,戾气太重了。”</p>
夜光繁漪,他三人相对而立,眼前是珍馐玉食,背后是尸山血海。</p>
却唯独只有一人溃不成军。</p>
夏一杰几乎要跪倒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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