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瞥了孩子一眼，便去看望朱莉了。朱莉一脸幸福，完全沉浸在初当母亲的喜悦中。</p>
他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可是她没理他。她只是满眼都是爱意地看着刚出生的菲米。“你可算出来了，小淘气，”她对她说，“再不出来，妈妈就要被你折腾坏了。”</p>
孩子还在熟睡，就像根本不会醒似的。</p>
这时，她才看向他，并问，“你看，咱们的女儿多可爱呀。”</p>
她眼里有期许他夸奖女儿的神色。</p>
他麻木一般地点点头，然后应付道，“对，很可爱。”</p>
可他心底的真实想法却是：哪里可爱了？脸上红红的，连笑模样都没有，还一直在睡……到底哪里可爱了？一点都不可爱好嘛！说实话……还有点丑。</p>
不是你的孩子。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他不想再去看她，于是又对朱莉嘘长问短起来。可是朱莉的注意力一直在孩子身上，所以就对他半搭不理的，就算回答，也会扯到以后养孩子的问题上——奶水够不够、营养够不够、是不是要多备些婴幼用品、各种疫苗要什么时候打、孩子要是生病了又该如何应对……甚至于，她还预想到了遥远的未来。</p>
心情有些烦闷，还有些低落。他明白了一件事：从此以后，朱莉心中的第一位，再也不是他了，而是面前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他介意他的位置被霸占，他也恐惧这个小生命侵入他的生活。</p>
可他也明白，虽然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根本没有完全接受这个孩子，但他也必须伪装成体贴的丈夫和慈祥的父亲，因为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p>
詹德洛·凯勒是在一小时后到达的，他请了假，还带来一大堆的营养品。他很喜欢菲米。一进病房，他就急不可耐地抱起了她，还一口一个大孙女地叫着，他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p>
朱莉咯咯直笑，说要不孩子给您带吧，这样我还省事了呢。</p>
老人哈哈大笑，说没问题，以后这孩子就让我来带。</p>
“开玩笑的，您别当真。”朱莉微笑道。</p>
“以后让爷爷带好不好？”老人一边摇着菲米一边问，“爷爷可会照顾人了呢。”</p>
孩子蠕动了一下嘴唇，露出一副像笑容的表情——她可能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p>
老人见状激动道：你看你看，菲米同意了，她都笑了！</p>
朱莉笑道：她才多大呀，她连话都听不懂呢。</p>
老人看向朱莉，认真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孩子都是天使下凡的。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有失去神力，可是什么都能听得懂的。</p>
“是吧，小菲米？”老人再次看向熟睡中的婴儿，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语气问道。</p>
朱莉一脸幸福地望向自己怀胎十月才孕育出来的小生命。</p>
“老公，做妈妈的感觉，真好。”</p>
她的目光移过来，就像太阳，闪耀无比，他觉得十分刺眼。</p>
“噢……唔……”他侧过头，躲开她的眼神，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对……做父亲的感觉……也很好……”</p>
不是你的孩子。声音再次响起，就像怨灵一般，徘徊在他的耳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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