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放不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现在多说无益,若是实在心里过不去,那就想办法去补救。” 楚泱淡声道:“若是覆水难收呢?” 曲深执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转瞬间一颗白子就落在经纬之间,“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拖到一时算一时。” 祭司大人听着老友这越来越敷衍的话心生无力,还未接话就又听他说道:“反正你这老狐狸也活到一把岁数了,说不定还能带到地底下。” “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泱冷飕飕的瞧了他一眼,看得曲深觉得身上阴森森的。 这家伙向来不说笑话,适可而止要是惹毛了可就不好了。 “绝杀!” “你个老杀才!居然使诈!”曲深一个没注意就被楚泱虚晃一招断了生门。 “哼,兵不厌诈,这点你永远也赢不了我,你该明白的。” 曲深苍老却犀利依旧的眸子凝视着棋盘上的黑白纵横,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无力, 这人说不得错,斗了一辈子,不得不说,在权谋上永远斗不过他,这也许就是他与他之间的区别吧,不过败给那个叫楚泱的人并不丢人,因为他的光环同样也照亮了他。 算了,这天底下所有的英才都是有得有失,那楚泱就是个怪胎,自己不跟他一般计较。 “绝杀绝杀,你这老狐狸一天到晚光剩下布局了,喂,你在那深山老林里隐居时难道也是一个人下棋?” 楚泱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曲深,不一个人下难道还要把他薅过去陪着他? 上官府 “祁大人,夫君,三日醉给你们温好了,时间紧没准备什么好菜,你们尝尝可还对口味。” 上官霄的夫人婧氏一脸温和的为两人布菜温酒,不得不说这位上官夫人确实是世家主妇里出挑的人物,相貌姣好气质端庄,整个人一站那就是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而且这话也说的让人爱听,自然大气又不让人感觉谄媚,是典型世家主母的样子。 祁云笑着说道:“上官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上门讨酒喝的人哪里还能挑三拣四,真若如此岂不辜负了夫人的一片招待之心了。” 上官霄精明的眼睛闪了闪,陪着笑道:“祁大人来家中做客,拙荆这才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聊表敬意。” “还请祁大人不要嫌弃。” “哈哈哈,你们夫妻俩真是太见外了,咱们同朝为官本就是一衣带水的同袍之谊。” “所以啊,咱们之间无需这般客套,不然以后我祁某人哪里还岂敢叨扰啊。” 祁云插科打诨的几句话,倒也给了这夫妻俩的面子,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上官家虽然不比祁家,但是在巴方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现下这人能主动相邀,他到底是要瞧瞧这人想跟自己说什么。 “夫人辛苦了,我和祁大人喝酒,你就先下去吧。” 婧氏笑着连连应和着,“好,你们慢用,我就先带着人下去了,有什么事让人叫我。” 随之屋里的侍女们也都被婧氏带下去了,宽敞的房间里转瞬间就徒留饭桌上的两人,两人谁都没先出声,祁云是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房间里的布景。 这上官家虽然这辈有些没落了,但是两代之前的上官家确实是比肩祁家的钟鸣鼎食之家,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瞧瞧这里的一花一木皆是低调又奢华,迎面桌上奉的就是上好的红珊瑚摆件,瞧着就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花梨木的雕花桌子,精致的青铜花樽上面的瑞兽栩栩如生。 当真是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不愧是百年世家,什么叫奢华高贵,那就是藏在骨子里的低调,这上官霄平日里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简直能将所有人都蒙过去,任谁都想不到他的府邸竟比祁家还要强上几倍,从院子的花廊一路走来这上官府布局精巧错落有致。 这也称得上是一句别有洞天了。 祁云摩挲着酒盏若有所思的凝神,他倒要看看上官霄到底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亦或是想要些什么。 在祁云观察这个房间的同时,上官霄也在暗中观察他的神色,许久,上官霄嘴唇微勾,笑道:“祁大人第一次来霄的府上做客,可还喜欢这里的环境?” 祁云自是知道这人的话外之音,随即挽起袖口亲自给他斟上一盏酒,“这酒叫三日醉,当真能大梦三生吗?” 上官霄见祁云竟然给自己亲自斟酒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倒是马上就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这三日醉是取自巴陵山泉水酿制的,那里的山泉水素有酒泉之称,似酒非酒,不醉人却有醇香。可是那个泉眼后来就被人给征用了,我这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弄来了酿酒的水,不可谓不珍贵啊!” “哈哈哈,所以我这才要多谢上官大人给祁某这个借花献佛的机会啊。” 祁云朗声笑道:“其实我有时总是会忽视上官大人的存在,今日若不是大人叫住我,恐怕祁某又要与大人擦肩而过了。” 上官霄自然知道这人心里的腹诽,这人狂妄自大恣意妄为惯了,习惯了整个世界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可是又讨厌甚至蔑视所有的曲意逢迎,这人也是将无耻二字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上官霄脸上没有流出什么,只是淡笑了声,“大人其实言重了,在下生性木讷,不算讨喜,怎能与大人日月争辉?” “那有什么日月,我祁某人不过就是一个臣子,你也看见了,今日大王是如何训斥我的。” “我啊,也是命苦,虽然落一个大王亲舅舅的名号,可是大王骨子里却不一定待见我这个靠外甥扶持的窝囊舅舅。” 祁云说的几分真几分假,还别说那脸上的落寞倒像是真的,可是于上官霄而言就像在听一个笑话一样。 这人还真是不吃亏的性子,仗着太夫人的关心,倒真有点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