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这话一落下,对面的几人皆目瞪口呆。 江珣带着颜子苒和郝猛,绕到祁连海的牢房前,审视了三人一阵。 “大人,您,您知道了什么?”祁湘芸回过神来,“二叔他不是凶手,对不对?” “他确实不是凶手,郝捕头给你们传递的假消息亦是本官安排的。”江珣回了一句,踱步越过了祁湘芸,来到翁姨娘面前,目光冷冷地直视着她,“目的就是想看看你来不来!” 翁姨娘心中一怔,颤声说道:“贱妾不知大人所言何意?” 江珣冷哼一声,“本官为何让你来此一趟,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我……”翁虹怔了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郝猛在一旁听着,突然说道:“我懂大人的意思了,大人这是怀疑翁姨娘就是凶手,特地以劝说祁连海为由,将翁姨娘诓骗进牢里的!” 祁湘芸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翁姨娘她向来心善,性子温和,待我和明钰视同己出,她不可能是凶手!” 祁连海挣扎着爬到栅栏前,磕头道:“大人,翁姨娘不是凶手,求大人明察啊!” 江珣转首呵斥郝猛:“退下,莫要扰乱视听。” 郝猛脸色尴尬至极,站到颜子苒身后去了。 颜子苒有所恍然,对郝猛轻声解释:“猛叔,昨日钟夫人就曾说过,翁姨娘当初在钟夫人面前提起祁二老爷一家生活拮据,其目的不就是想让钟夫人多帮衬着点祁二老爷吗?” 郝猛眼中依旧流露出不解的神色:“那又怎样?” “你不觉得,翁姨娘早不帮晚不帮,偏偏在祁连山病倒之后就帮扶祁连海,时间上有些过于巧合?”颜子苒只得再提点一番。 郝猛终于恍然,拍了一下额头:“我滴个娘耶!他们俩竟然有一腿!” “手镯是祁连海准备送给翁姨娘的,翁姨娘当晚发出的惊叫声,可能并非是看到老鼠,而是祁连海。”颜子苒一并说出之前的种种端倪,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江珣赞赏地看了颜子苒一眼,轻轻颔首:“他们二人当天夜里私下相会,因私情不敢外扬,所以祁连海才不肯如实交代。” 翁姨娘闻言,浑身无力地靠着栅栏,瘫软了下去。 祁连海看着心疼,大声叫道:“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 “休要狡辩!这半年来,你二人每月都会在华清寺留宿一晚。为了不引起注意,你们错开时间,分头前往华清寺,表面看上去就像是毫无关联的巧合,实际上却是为了暗通曲款。”江珣冷声打断祁连海的话,“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可那华清寺的留宿香客名册中,不知不觉已清晰记下你二人的龌龊事。” 祁湘芸不敢置信地看着翁姨娘:“姨娘,你,你不是为了父亲烧香祈福吗?怎么会……” “不是的,这只是,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担心翁姨娘出门在外不安全,怕她出了意外,这才暗中跟随的。” 祁连海极力反驳,可翁姨娘却是双眼无神,毫无反驳之意。 江珣双眼冷冽地盯着翁姨娘,对祁连海的辩解置之不理。 “翁虹,你敢说不是吗?若是你不将实情说出来,那就没人可为祁连海作证清白了。” 翁姨娘听闻,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又转首看向祁连海,见对方对着她一个劲地摇着头,心中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她苦涩地笑道:“罢了,我若再隐瞒下去,你命都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早在来之前,我就想清楚了,名声与你,总得选一个的。” “为了维护我的声誉而不肯说出实情,闹到如今这地步,要是丢了性命,那你就真是蠢到家了。” 祁连海眼里溢出泪水:“可,可让世人知道咱们的事,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翁姨娘静默了片刻,站起身子望着祁湘芸:“湘芸,你想骂就骂吧!” “不,不会的……”祁湘芸被翁姨娘的话给惊得大叫起来,“姨娘,你怎能跟二叔,怎能……” 后面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翁姨娘没有任何羞愧之色,反而是一脸坚决:“是我不守妇道,背着你爹偷男人,你想怎么骂我都行。但你二叔不是凶手,那晚,他在我的房里。” “所,所以,你这一路都反复跟我强调二叔不是凶手,是为了庇护他?姨娘,你,你怎能这样?你跟我爹这么多年……”祁湘芸低声啜泣着,“你对得起我爹吗?” “是你爹对不起我!我原本就和你二叔互生情愫,要不是你爹仗着有钱有势,把我强迫了,你今日便该叫我一声婶娘!”翁姨娘猛地爆发出一股戾气,似乎把这么多年的怨恨都倾泻了出来。 颜子苒眯了眯眼,看着眼前情绪有些疯狂的翁姨娘,暗中多加几分留神防范。 翁姨娘愤怒地大吼着:“我本来也认命了,跟你二叔划清了界限,就想着跟你爹好好过日子。可你知道你爹怎么对待我的吗?” “他怀疑我跟二爷有私情,哪怕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也不信我,暗地里给我下药,让我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他这个人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头,什么人都不相信,我在他身边根本看不到希望。可老天爷开眼,你爹作恶多端终于病倒了,他活该!” 一连串的咆哮怒吼,将祁湘芸震惊得哑口无言。 “我以为,他没几年好活的了,我也活累了。可就在这时,你二叔找我坦白心声,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还有我,他不想看着我就这么陪着你爹一步步走向消亡,他要我振作起来。” 翁姨娘回头看向祁连海,眼里带着温柔的神色:“我以为我终于能够逃脱出祁连山的魔爪,过上一段幸福的日子,没想到,这日子如此之短,短得就像是晨曦的露水,转瞬即逝。” 祁连海连忙抓住她的手,柔声喊道:“虹娘,怪我,怪我当初没勇气跟大哥争。要不然你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折磨,是我没本事,没能护住你。” “我不怨你,此生最后的日子里,有你已经很好了。往后,你要好好活着。”翁姨娘说着,转身猛地朝一旁的石柱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