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黛眉微蹙,语气冰冷了几分:“衙门办案都有一套流程,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说与你听,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祁湘芸听着,越发激动地说道:“颜姑娘,郭大娘昨晚与我说了,那晚他们确实在往生堂内寻到毛笔,只是记不得那毛笔颜色,大人怎能凭此认定是我相公撒谎,将他关入牢中,受此磨难?” 颜子苒并不想与祁湘芸说太多案件的事,温声劝说:“大人自有大人的看法,你且放宽心在家候着,莫要再去衙门奔波。是非黑白,大人总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你再着急坏了身子,那才是划不来。” “颜姑娘,我,我知道我去衙门给大人和你添堵了。但你不懂,没了相公,我都不知道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感觉天都快塌了。”祁湘芸擦了擦泪水,红着眼睛向着颜子苒道歉。 颜子苒自然是能够理解嫌犯家属忐忑不安的心情,毕竟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回了,但大多数时候她也帮不上忙。 正当颜子苒还想着如何劝慰祁湘芸的时候,郭氏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到颜子苒面前就‘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颜姑娘,求求你,老妇真的是无辜的,老妇没有作假口供。” 颜子苒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避开:“郭大娘,若你真是冤枉的,相信大人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郭氏闻言,站起来怨愤地咆哮道:“那若是大人找不到凶手,只想着胡乱抓个人顶罪,好全了他青天的威名。他能还我清白么?他恨不得立马给我定罪,将我流放!” 颜子苒听着,黛眉紧蹙:“大人不会胡乱抓人顶罪的,若是大人的判处有任何冤枉的地方,我便上府衙状告江大人,为你们翻案。如此,你们可以安心了吗?” 这通话一出,郭氏怔怔地看着颜子苒,想不到颜子苒居然这么果断。 “钟夫人,你且好生歇息,我还有要事,就此告辞。”颜子苒说完,转身迅速离开了祁湘芸的院子。 早有管家忠伯在外候着,见到颜子苒忙凑上前来问道:“颜姑娘,我家小姐身子可还好?听春莲说,您已经请过了大夫,不知大夫如何说?” 颜子苒便将周大夫的诊断说了一遍,末了添上一句:“你们去他那边拿些药时,顺便把诊金补上。” 忠伯点头如捣蒜,对颜子苒感谢道:“今日多谢姑娘照看小姐了。” 颜子苒摇头,让他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忠伯,你认为钟掌柜为人如何?”俩人穿过月洞门,颜子苒忽然开口问道。 忠伯没想到颜子苒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方才开口回话:“姑爷待我们这些下人是极好的,就例如老仆我吧,姑爷知道老仆有老寒腿后,不仅时常给老仆买药材,还总是叮嘱老仆别太操劳。” “那祁明钰呢?祁明钰与他关系如何?”颜子苒心想,钟振庭这么得人拥戴,兴许反而让祁明钰反感。 果然,颜子苒刚问完,忠伯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 “你实话实说,衙门会秉公处理,绝不会冤枉了钟掌柜。”颜子苒连忙给忠伯下了颗定心丸。 “哎!”忠伯总算是松了口,“看在姑娘对小姐尽心尽力的份上,老仆就如实说了。少爷跟姑爷原本关系还是挺好的,但自从老爷病倒之后,家里许多店铺都由姑爷打理,两人就有了些矛盾。” “可是钱财上的矛盾?”颜子苒揣测着追问。 忠伯重重地点了头:“不错。自从老爷病倒之后,少爷花钱越发肆无忌惮,时常到店铺里取用银钱。姑爷知道了阻止了几次,少爷仗着身份不予理会,两人争吵几次后,情谊也就淡了。” “如此说来,那钟掌柜是本分之举,是祁少爷有错在先?”颜子苒叹息了一声,舅婿二人的关系,果然如她所料那般。 忠伯脸上露出喟叹的神色来:“少爷一向顽劣不懂事,以前有老爷管束着他,他倒还知道有所收敛……” 颜子苒心中暗忖着,若钟振庭有意要算计祁家家业,那祁明钰这般顽劣,实无必要逆着他的心意行事。 像钟振庭这般年纪就能当上掌柜的,无不是精明之士,岂会不知捧杀的道理? 颜子苒觉得若换成是他人,但凡有点心机的,绝不会与祁明钰对着干,反而乐于让祁明钰把整个祁家给作烂了,然后暗地里釜底抽薪,裹走祁家家业,另立门户。 不管怎么做,都没必要铤而走险杀了祁明钰,让自己置身于官司命案之中。 两者是有矛盾,争吵的次数亦不算少,但钟振庭绝不会以此作为杀人动机。 忠伯一直陪着颜子苒,直到大门口才停下脚步。 颜子苒从思忖中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的马车:“忠伯,那郭大娘昨夜住进你们祁家,可有说过何时离开?” “这,老仆不知。”忠伯摇头道,“如今外面还下着大雨,恐怕我家小姐不放心让她离去的。” 颜子苒:“那郭大娘在你们祁家住得可还习惯?” “这个,老仆也不知,不过老仆听伺候她的仆人说,她昨夜和今早用餐都是极少,想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吧!”忠伯有些唏嘘说道。 颜子苒微微颔首,又问:“那她可有别的异样举止?” “除了昨日饭后消食,走错了院子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忠伯说着,有仆妇来寻他,连忙跟颜子苒道别。 颜子苒听着眉头微微蹙起,吃得极少,还需要消食吗? 想不通,但也没有令人起疑之处。 哎! 颜子苒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调查的方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