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敢胡言,小人乞讨时经常路过周屠户的摊位,所以一看到身形便知是他无疑了。”乞丐连连磕头道。 “你仔细说说他那夜所作所为!”江珣细问道。 乞丐回道:“那一夜,他车上却载了一个麻袋,小人看见了好奇,便多打量了两眼。” “他把车子推到河边,卸下麻袋,用一根绳子拦腰绑住麻袋,另一头绑在一块石头上。先是将麻袋抛入河中,然后再将那石头也投入河里。” 范通在这时道:“大人,昨日我们下河里捞寻,曾见到一块绑有绳索的石头,怪沉的,费了老大劲儿才拽上岸。石头很普遍,绳索上倒是有几个绳结,当时没怎么留意。” 江珣听完,轻轻颔首道:“留下这人的落脚处,明日升堂传他过来作证。” 范通应了是,江珣便带着颜子苒进里边去了。 范通正要押着周大壮去牢里,后面的乞丐却喊住了他。 “范班头……”乞丐张了张嘴,问道,“还有赏钱吗?” 范通气不打一处来,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想要豪爽地丢给乞丐又突然有些心疼。 这乞丐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不给赏钱就不走的模样。 “给给给!”范通无可奈何地丢下碎银。 乞丐笑嘻嘻地捡起银子,连连道了几声谢便要走。 范通见状,喊住了乞丐,问了他平日里的落脚处,又让他明日早早到衙门来作证。 乞丐一一答应下来,乐呵呵地走了。 范通黑着脸,骂骂咧咧地把周大壮带去了牢里。 另一边,颜子苒跟着江珣到了书房里,见戴师爷和郝猛都在这等着,乖巧地找了个角落站好。 戴师爷率先开口道:“大人,府台大人真住在李富贵家中了?” “嗯!”江珣冷冷地吐出鼻音。 郝猛好奇道:“好端端的,府台大人怎么来了?难道是为周县丞被害一案而来的?听说府台大人十分欣赏周县丞,这是兴师问罪?” “非也。”戴师爷摇摇头,“周县丞被害一案昨日才刚发现,府台大人不可能如此及时到来。” “那是为何?”郝猛不解地挠了挠头发。 江珣冷声道:“他是为本官近日推行的许多方策而来的。” 颜子苒想起江珣上任以来接连颁布的几条治理方策,虽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也侵害了一些人的利益。 那知府大人在李富贵家中落脚,便是摆明了立场和态度,想给江珣一个下马威。 郝猛不懂这些,很快就将这些困惑抛到九霄云外,兴奋地说道:“大人,属下已经将周县丞被害一案彻查清楚了,相关人等都带到了衙门。” 江珣坐在案桌对面,闻言整个人向前倾了倾,说道:“那你细细说来。” 郝猛将事情地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本以为说完之后,江珣会十分高兴,没想到江珣还是沉着脸。 “郝捕头,你是不是忘了颜姑娘当初解剖尸体时,提到的剪子形创腔?”江珣淡淡地说道,“死者是被捅了两刀才死的!” 郝猛神色一僵,望向颜子苒。 颜子苒颔首道:“所以我执意要让王翠儿模拟案发时的状况,就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只刺了一刀。若真是刺了一刀,那第二道创腔有可能是另一人所为。” 江珣看着颜子苒道:“那你可判断出王翠儿是否在说谎?会不会是她等了片刻,见周县丞还没死,再补上一刀?” “有这个可能,但从模拟案发现场来看,王翠儿的应对动作合情合理,再联想到她当时惊慌失措的心理状态,第一时间离开是最自然的反应。”颜子苒蹙眉深思后道,“若是留下来等了片刻再补上第二刀的话,那王翠儿就是蓄意杀人了,不是防卫了。” 江珣微微颔首:“那黄秋菊是第二个接触尸体的人,会不会是她补上的一刀?” “极有可能,从时间上来判断,她与死者的接触也在死亡时间范围内。”颜子苒正色道。 郝猛气愤地拍了拍大腿:“一定是黄秋菊说谎了。她见王翠儿跑了之后,进屋看到周县丞还没死,然后心生歹意,将匕首再次插入周县丞伤口处。她做完这事后,担心自己的罪行被揭穿,连忙清理了现场。” “若真是她刺了第二刀,那黄秋菊这人就十分可怕了。她全程都不说自己刺过第二刀,让我们认为凶手就是王翠儿,而她只不过是帮忙隐瞒的人,罪行微乎其微。”戴师爷在一旁感慨道。 江珣皱紧眉头,虽然郝猛说的并非不可能,但看黄秋菊对王翠儿的感情,似乎又不是作假的。 而且,这一切无真凭实据,难以让黄秋菊服罪。 “如今无法断定谁是凶手,只能确认抛尸的是周大壮,或许可以从周大壮这里问些有用的线索。”颜子苒思索过后,对着江珣建议道。 江珣轻轻点头,让郝猛去把周大壮提来审讯。 郝猛愣了一会儿,出去撞见范通,这才知晓自己被黄秋菊骗得团团转。 既然要审讯,那便不能在书房里进行,江珣带着颜子苒和戴师爷去了思过堂等着。 周大壮被带到大堂上,被郝猛一手按着跪了下去。 “周大壮,你身为长兄,却残害同胞兄弟,将那周县丞的尸首抛入河中,企图掩人耳目,隐瞒罪行。你还有何话可说?”江珣冷喝一声,将他的罪行全都抖落出来。 周大壮磕头道:“大人,草民知错,草民一时糊涂,还请大人恕罪!” “你若真是知错,便将当日情形一一说与本官。”江珣沉着脸道。 周大壮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如实坦白相告。 “当日草民与娘子回到家中,草民如同往常一样先回东厢房里歇息,娘子则去灶房里烧水。忽然娘子匆匆回屋,让我赶紧去柴房。我正纳闷时,一进柴房就看到了三弟的尸体。” “草民当时脑海一片空白,二弟妹便将翠儿杀了三弟的事与我夫妻二人说了,问我夫妇二人怎么办。草民当时就想报官,但一听到三弟是想对翠儿图谋不轨才被杀的,草民就罢了报官的心思。” 周大壮抱着脑袋,悲愤地说道:“三弟就是个禽兽,祸害了那么多人,死了也是活该。草民当时想着二弟妹既然都把尸体搬到柴房了,索性就把事情隐瞒下来。只要把三弟的尸体藏起来不被人发现,那衙门便不会来问罪。” “后来抛尸的过程,与那乞丐说的一般无二,本想着麻袋会永远沉没在水中,没想到石头被船篙撬翻,绳子脱落,尸体浮出了水面。” 江珣听完,沉声问道:“他可是侵犯过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