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菊哭着说道:“他,他,是玷污过民妇,但民妇未曾怀恨在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民妇早已认命了,又岂会害他?” “你是他嫂子,无辜被其玷污清白,岂能不怀恨在心?”江珣并不相信,反倒认为这就是黄秋菊的杀人动机。 黄秋菊反驳道:“民妇一开始是恨他入骨,但是,但是民女怀了他的孩子,民妇又怎能杀害孩子的亲生父亲?” “周小凤是你与周县丞的女儿?”颜子苒诧异地看向黄秋菊。 黄秋菊抹着眼泪点了点头:“那次怀上小凤,民妇算了算时日,相公那时刚好在外头给人盖房子,准是三弟留的种。民妇羞愧不已,几欲寻死,婆母知晓之后,劝我把孩子生下来,帮着我一块瞒着相公。” “民妇当时只想过寻死,没敢想过要寻他报仇,更何况是现在?还望大人明察!”黄秋菊对着江珣再三叩首道。 江珣脸色冰冷,双眼一直打量着黄秋菊,想要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丁点端倪。 可凭他再怎么观察,也没有看到异样之处,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本以为周县丞玷污过黄秋菊,所以黄秋菊有杀人动机,可如今看来,这个杀人动机并不成立。 黄秋菊的逆来顺受,超出了江珣的想象,更没想到周小凤是周县丞的女儿。 “那周县丞可知周小凤是他女儿?”颜子苒问道。 黄秋菊痛心应道:“他知道,婆母一早就告诉过他,但他从来没打算要认小凤。” 颜子苒又问了几句案发当日周小凤的行为举止,可惜黄秋菊当日只顾着清理现场,并未留意过周小凤。 “本官暂且信你,但此案还未完了,你且在牢中,听候传唤。”江珣见问不出有用的线索,挥挥手,起身便离开了二堂。 郝猛刚刚回来,又听到要把黄秋菊带回牢房,只得再跑一趟。 颜子苒跟着郝猛离开了二堂,坐在狱神庙旁边,蹙眉细思。 王翠儿与黄秋菊的供词都不像是真凶,这让颜子苒不得不思考是否还存在着第三个人! 按照王翠儿与黄秋菊的描述,若真的有这个第三者,那他只能是在周大壮夫妇回家之前动手。 这里面有个空窗期,就是黄秋菊将尸体送到柴房之后,她就在周县丞的卧室里清理现场的血迹,并不知道柴房里的事情。 若是这时候有人溜进柴房里行凶的话,黄秋菊自然也就一无所知。 颜子苒正是怀疑上周小凤,所以最后问黄秋菊的几个问题都是与周小凤有关的。 只可惜,黄秋菊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邓伯虽然也有机会,但他平时都不进二院的,恐怕还不知道周县丞遇害的事,应该可以排除。” “周老夫人最是疼爱周县丞,应该也不会下杀手,可以排除。”颜子苒轻声呢喃着。 “三人都在房中做女红,王翠儿和黄秋菊在中途离去,迟迟不归,周小凤只要稍微出去寻找一下,便能发现黄秋菊的异样举动。她应该是知晓当日情形的,也是最有机会刺杀周县丞的。” 颜子苒一边琢磨着,一边摇了摇头:“可周小凤没有杀人动机啊!” 颜子苒将衙役们询问到的所有讯息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似乎无人提到过周小凤。 颜子苒觉得再想下去也没有结果,便想着去周府问问左右邻居,多了解一下周小凤的性格。 可还没起身,江珣便从仪门那边走了过来。 “颜姑娘怎在此歇息?”江珣步履缓重地走到颜子苒对面。 “大人!”颜子苒起身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其他地方都是衙门中人当值之处,民女不好过多打扰,故而在此地闲坐片刻。” 江珣微微颔首,一时之间却又无话可说,只是偏头看向女牢的方向。 颜子苒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大人是在思索这件案子吗?” 江珣转眸看向颜子苒,声音有些嘶哑地道:“依本官看来,王翠儿和黄秋菊都不像是在撒谎。本官怀疑行凶者可能另有其人,姑娘以为然否?” “我也有这怀疑,但也不敢保证王翠儿和黄秋菊都说了实话。”颜子苒苦恼地说道,“民女正想去问问周府邻近的百姓,看看周小凤与周老夫人最近可有什么异样举止。” 江珣双手负背道:“此事可交与衙役去问。今日你已帮了衙门寻到案发现场,找到凶器,也不能什么活儿都交由你去办。且先回去歇歇,明日再来找本官商议此案。” 颜子苒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只得点头应下。 骑上小毛驴,颜子苒带上周县丞的一套长袍回了义庄。 义庄里,颜松柏正在琢磨着画鸡蛋,看到颜子苒回来,头也不抬一下。 “饭菜在锅里热着,自己端去吃。”他等颜子苒拴好毛驴后,嘟哝了一声便不理会颜子苒。 颜子苒看了一眼他画的鸡蛋,笑了笑,把周县丞的长袍递给他:“这是周家托我给死者带来的衣物。” 颜松柏接过,疑惑道:“周县丞泡在水里多日,多处地方都膨胀了起来,还怎么穿衣物?” “死者家属想着要他体面些,穿不上,那就剪开了披上也成。”颜子苒随口说着,洗了手便去拿吃的。 颜松柏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不就糟蹋了吗?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开了长袍,只见一缕毛发从衣裳夹缝中抖落了出来。 “咦,这毛发……”颜松柏连忙蹲下身子,捡起毛发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子。 颜子苒看到他有些惊疑的神色,也顾不上用饭,凑过来问道:“怎么了爹?” “昨天一早,你提到的怀孕女尸案,案里发现的毛发就是这样的。看色泽和长度、粗细都极其相似,怎么会在周县丞的长袍里呢。”颜松柏困惑地望向颜子苒。 颜子苒脑海里疯狂地回忆着这两天见过的衣物,很快,她就想到了。 “之前在周家,李雪莲曾说要把周县丞的所有衣物都丢掉,其中有一件带毛的大氅。这毛发应该就是那大氅掉落的,被夹杂在这长袍之中了。”颜子苒笃定地说道。 颜松柏看着手中的毛发,又望了望一旁摆放着的周县丞遗体。 “难道,当初那件案子与周县丞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