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下去。”江珣见他没在反驳,对着衙役挥挥手。 衙役们将高里正等人一一捆绑起来,暂且囚禁在吴家,待明日一早就送往县衙。 百姓们被吴里正一家劝走了,江珣这才回到堂屋之中,见戴郎中与王祺。 王祺早已苏醒,从戴郎中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神色讪讪地跪在江珣面前。 “大人,前些日子是小人误会了您。小人言辞不逊,还请大人责罚!” 江珣摆摆手:“你也是受人哄骗,又不明真相,一时糊涂,以后多长些记性即可。” 戴郎中领着王祺还想跟江珣说几句道谢的话,见工房书曹经承来了,知道江珣还有事要忙,便起身告辞。 江珣与书曹谈了一会开渠的事,接下来他还要回衙门里调查顾家,这儿的工程只能交给书曹处理。 书曹听了就是头大,但也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好在如今衙门得了当地百姓的支持,推行水利工程再无阻碍,反而得到极大的助力,倒也能够应付得来。 这天晚上,众人总算睡了个安稳觉,唯独颜子苒例外。 吴灵儿知道颜子苒明天要走,故而这天晚上一直缠着颜子苒聊天。 幸好昨夜里颜子苒休息得好,见吴灵儿恋恋不舍的,只得陪她说了半宿的闲话。 次日一早,江珣便带着众人返回衙门,着手准备调查买下董小小的顾家。 回到县城已是黄昏时分,颜子苒率先与江珣等人告辞,折路回了义庄。 郝猛也因为要去抓捕莫老二口中提到的接头人,率先带人离开了队伍。 而江珣队伍中这一大串的犯人,比衙役还多,刚进城就吸引无数百姓的目光。 如今清江城内的百姓,对江珣已经有了几分了解,知道这必定又是一起大案,纷纷交投接耳地议论着。 到了衙门之后,范通将男犯都关入牢狱之中,女囚则锁进女牢里边。 待处理完这些,来到思过堂回禀了江珣。 “大人,所有囚犯均已安排妥当。只是……”范通犹豫地停顿了一下。 江珣头都不抬一下,一边阅览近日来的公文,一边沉声吐字:“讲!” “只是莫老二身负重伤,又颠簸了一日,住在牢房之中是否要请个大夫看看伤势?还有那董小小,瘦得脱了形,在女牢那边,属下唯恐出了个万一,到时候不利于出庭指认。” 范通一口气说出,然后嗫嗫地看向江珣。 江珣看着公文,似是没有听进去,让范通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请周大夫给莫老二换药,再给董小小把把脉,若连周大夫都不建议囚于女牢之中再说。” 范通应了一声下去操办,当然不是他突然大发善心,而是莫老二和林氏都给他塞了些银子,这半个月的酒钱是有着落了。 周大夫进牢房里给莫老二换药的时候,郝猛也率领着五名衙役,把一名中年汉子扭进了衙门之中。 江珣收到禀报,来到思过堂看见那中年汉子正一脸愤怒地呵斥着郝猛等人,脸色越发冰冷。 “县令大人,你来了就好,这捕头简直可笑至极,无缘无故就闯入我家庄园,将我给捆了过来。我都跟他说了我是安平侯祖宅家的管事,他也不管不顾,简直不知死活!你快给我松绑,否则我家主人怪罪起来,就连你也担当不起。” 中年男子一看就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对着江珣也是趾高气扬的态度。 “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江珣挥挥手,坐下来后端起茶水慢慢饮啜。 郝猛巴不得如此,将这名管事拉下去就打了二十大板。 这一路上他被骂得烦了,这次下手都示意捕快们下重手,打得这管事连爬都爬不起来。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安平侯顾家的管事,等我回去,我一定要让你们后悔莫及,叫主子摘了你的乌纱帽。”这管事还是不知死活地嘶嚎着。 “再打二十!”江珣对付这类人越来越是老练,淡淡然吐出几个字,却让着管事吓了一跳。 再打一轮他的小命就得交在这里了。 “大人,不,不能再打了,你有什么话要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打小人就得死在这儿了!”他急忙爬了两下,抓住案桌的桌腿,一副死也不肯松手的模样。 他几乎都缩到了案桌底下,郝猛拉着他的腿就要往外拽。 江珣这才放下茶杯,声音十分冷冽:“姓名?” “小人贺青,是老安平侯府二房顾书山的家仆。”管事抬起头,神色间颇有几分自得。 可他还没得意多久,头上江珣的话语便如冰块一般冷冷砸下。 “青萍村莫老二指认你是他的接头人,正准备把青萍村献祭给河伯的女子送到你那里去,可有此事?” “这,这……”贺青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注意到郝猛那揶揄的笑容,立即明白大事不妙了。 “大人饶命,小人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他十分迅速地就换了个态度,都不管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跪起来就对着江珣‘嘣嘣嘣’磕头。 “说,买人何用?”江珣毫无半分怜悯,一眼就看穿贺青的苦肉计。 此时此刻,贺青若是不说点有用的,那江珣不会饶他性命,可若是说了有用的,那顾家就不会留他活口了。 他不由陷入两难之境,内心不断地挣扎着。 “你私下拐卖人口,违反大祯律法,以死契购买女子,若不肯招供主谋,死的便是你。若是招供主谋,本官念你情非得已,还能饶你一命。”江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贺青左右为难的思绪。 贺青愈发犹豫了,颤巍巍地回道:“小人知道的不多,就只是来这儿接个女子带回去,别的小人也不敢多问。” “拉下去,等待秋后问斩,明日随本官去抓另一个人证。”江珣失望地叹了一声,站起身准备回内堂去。 郝猛拱手应声:“属下领命。” “不不不,大人等等,小人知道一些隐情。”贺青急忙叫道,可是江珣的离去的背影却一刻也未曾停下,急得他大吼,“二爷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二夫人续命。” 江珣摆摆手,依旧没有停下身形,只留下淡淡一句话:“跟郝捕头仔细说明白了,明日随行去府城。” 贺青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这清江县的县令竟然有些可怕,三言两语,就让他汗流浃背。 郝猛拉起贺青,‘嘿嘿’笑道:“你们买去的女子之中,有一个逃了出来,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了。说实在的,大人有你没你都一样,不过是多一张口指认顾家罢了。你还算精明,捡回了一条小命,跟我去牢房里老实坦白所有罪行。” 贺青无奈,只得点头应着,扭着屁股跟着去了牢房。 他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在牢狱之中说了出来,旁边还有特地被传唤过来的董小小、季明、莫老二和高里正等等。 江珣则站在阴影处,听着贺青缓缓地说出顾家搜罗签了死契女子的缘由。 “这一切,其实都源于十年前夫人生了一场怪病,一个擅长偏方的郎中给二老爷提出了一套诡异的治疗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