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p>
李璟应该是早有准备，否则，永寿宫中也不会空无一人。</p>
他，安静地等待着李煜前来，想要亲耳听听，自己的“六郎”到底是怎么想的。</p>
但是，李璟万万没料到，李煜竟然会这么直接！</p>
“从嘉，你说什么？父王耳力不佳，你想要干什么？”</p>
李煜缓缓起身，深施一礼，然后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要，节制天下兵马！”</p>
所谓“天下兵马”，包括两都禁卫军、宫城御林军、各州城防营、池州大营、润州大营、江宁大营、洪州四十二路军，以及各地节度使手中的军权！</p>
直白点说就是，老爹，你该退位了。</p>
“你，你不是从嘉！”</p>
“是的，登基之后，我就改名李煜。”</p>
登基之后就改名字，是南唐的老传统，例如，李璟登基之前叫（徐）李景通。</p>
“李煜……”李璟喃喃自语：“煜者，燿也，光华灿烂，凤飏电激，确实是个好名字。你，真的还是我的六郎吗？”</p>
李煜平静地说道：“你永远是我的父王，只是，父王希望我是李从嘉，还是希望我成长为李煜。”</p>
如果是李从嘉，他就只会吟诗作词、附庸风雅，有朝一日、国破家亡，唯一的安慰，就是死了之后，父子俩的名声响彻“词坛”。</p>
如果成为李煜，他就可以挥斥方遒、征战天下，有朝一日、光复大唐，在这个时空里，避免后世种种苦难、种种耻辱。</p>
李璟沉默了，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李煜，情报源源不断地传来，一开始，他只是对这个儿子的变化感到惊奇，渐渐地，他发现事情开始超出自己的控制，一直到李煜突然发兵岭南，他意识到自己在想干预，已经晚了。</p>
要知道，在五代十国这种乱世之中，李璟做了十二年皇帝、一年国主，期间，南唐在长江以南发动数次战争，虽然在天下格局当中显得弱小，却妥妥的一个“地区老大”角色。</p>
一个能够当十几年皇帝，又被迫“降级”为国主的人，你可以说他能力不足，但绝对不会昏庸愚蠢。</p>
最起码，李璟是能够审时度势的，当意识到后周过于强大之后，“认怂”虽然难看，却不失为一种保存实力的方式。</p>
“从嘉，你已经是太子了啊，这国主之位，早晚都是你的！”</p>
李煜摇了摇头，反问道：“国主？国主是个什么玩意儿！”</p>
“你说什么？”</p>
“我要登基称帝！”</p>
此一时、彼一时，郭荣活着的时候，南唐统治者迫于压力，贬损仪制、自称国主，郭荣已经死了，后周一分为三、勾心斗角，自己又苦心经营、开疆扩土，登基之后还自称国主？</p>
仗白打了？计白用了？钱白花了？郭荣白死了？</p>
“我要登基称帝！”</p>
李璟一下子坐起来，原本气若游丝，此刻大口喘气，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煜：“你要做皇帝！”</p>
“父王，不，父皇，金陵宫城的鸱吻，装上去、撤下来，你不觉得麻烦吗？”</p>
鸱吻是皇权的象征，南唐为了表示尊奉后周为正统，先是撤了鸱吻，后来又偷偷装上，后周（及北宋）使者来到的时候，再赶紧撤下去。</p>
自欺欺人，丢死个人！</p>
李璟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说道：“从嘉，这就是你以身犯险，进入顺化门的真正目的了！”</p>
李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