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亲出事了

母亲对我们说：＂我要去大民屯你姥姥家一趟。＂ 母亲说：＂我去你姥姥家要点高粱米，要点苞米面。你们几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吃不饱饭，净吃那野菜和包米糊子磨成的粉也不行呀，吃得老三都屙不出屎来。＂ 我说：“妈妈，我也想去姥姥家玩。” 母亲说：“你在家呆着吧，你大姐二姐三姐跟我去，她们都能帮我干点活儿，能帮我背一下高粱米和苞米面。” 我缠着母亲，非要去不可，母亲答应了，母亲在她的七个孩子中，我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我们一起搭上邻居的一辆大马车，大马车走在兴隆店通往大民屯的黄土路上，马蹄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四月的春风吹过，风儿凉爽，我穿着单薄衣服，一会儿就感觉到冷了。 我心里盼着马车能快点走，早一点到姥姥家，我想吃姥姥做的白面馒头和炖大白菜汤。 好像马车故意跟我作对似的，走出兴隆店不久，马车的一个轮子坏了，马车只好停在路边等马车夫回镇上取一个好的轮胎来换上。 我们都退到路边等着，这个时候，一辆解放牌大汽车路过，我的母亲冲汽车招了一下手，汽车开过去了，又在远处倒车回来了，司机师傅是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 小伙子说道：＂你们往前去哪个村子？＂ 我母亲说：＂去前面的大民屯串门去！＂ 司机说：＂你们的马车坏了？＂ 母亲说是呀，刚刚出了镇上就坏了！ 司机说：＂你们上后车厢吧，小心点，上车时别摔下来，我把你们捎到大民屯。＂ 上汽车后车厢，汽车轰隆隆地向前飞奔而去，车上除了我们一家人，还有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戴着一副墨镜，一路上跟我们讲着话聊着天，很热情的样子，我问他：＂你们部队吃饭吃什么呀？＂ 他说：＂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每个星期都要改善一下生活，有时候吃顿饺子，有时候是大白馒头，有时候是肉包子，不过最近这一年很少改善饮食了。＂ 母亲说：＂你们也是遇到了困难，我们老百姓更加困难啊，这不，我是带着孩子去他们姥姥家要点粮食去！＂ 一路上，我发现那个小伙子总是盯着我的几个姐姐看，这使我的几个姐姐很不自在，好在汽车走得快，不一会儿，大民屯镇到了。我们一家人下了车，临告别司机的时候，母亲笑着对司机说：＂你们后边车上的戴墨镜的小伙子总是盯着我的几个女儿看。＂ 司机听后笑了：＂你们多心了，那个小伙子看不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母亲问：＂怎么回事啊？＂ 司机说：＂小伙子在一次战斗中受伤，眼睛看不见了，戴上墨镜遮着好看点啊！＂ 母亲恍然大悟，连声说：＂对不起！＂ 母亲把这个情况对我们说了出来之后，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我们走进大民屯镇子，顺道走上一座木桥，木桥底下是奔腾的河水，木桥南侧是我的姥姥家，姥姥见我们来了，高兴得很，边下地做饭做菜边跟我们聊天。 听母亲说家里缺少粮食了，姥姥叹气说：“ 你们日子不好过，我们的日子也难熬啊！每年地里打的粮食也不多，上交的公粮却多，弄得我们农民也缺粮啊！” “你家老周以前自己干牙病所的时候，什么时候都不缺钱，更没有缺粮的情况，现在倒好，非得搞什么公私合营，进到大医院后，生活却困难重重了！” 母亲对姥姥说：“又不是老周愿意公私合营的，上边的指示让我们合营，哪个能不公私合营！” “合就合吧，这些年过来了，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天天折腾啊，不知道这个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另外盯着你家老周，让他别乱讲话，现在的人都坏了，打小报告的人太多啦！” 母亲见我在边上坐着，对我说：＂海伦，你去外面玩吧，大人唠嗑，小孩子少听！＂ 我走到外面，去门口的小沙堆上玩，阳光明媚，小沙堆上有两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在玩沙子，见到我，她俩当中的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问我：＂你是老田家的亲戚吗？＂ 我说我来姥姥家玩，这个女孩便让我一起摆弄沙子玩。 我问她叫啥名字，她说她叫小红，她问我的名字。 我说我叫海伦。后来又来了几个小男孩女孩，我们便在一起玩游戏，直到四姐在门口喊我吃饭，我才恋恋不舍地回姥姥家了。 在姥姥家住了两天后，我的三个姐姐背着三个小半袋高粱米和苞米面回到了兴隆店回到家后，父亲到了晚上也没能回家，父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