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粮库蹭饭

一个冬天的上午，10点钟左右的光景，我和弟弟海侠背着粪筐捡马粪，顺着通往公社的黄土大道走，边走边玩，遇到马粪牛粪就捡到继父编织的槐条筐里。 一个小时后，我和弟弟走到了公社所在地前当堡村。 天冷，走出一身汗，寒风一吹后背冰凉，此时又饥又渴。抬头看见前面大院的墙里耸立着一座座粮食仓房，弟弟高兴地说：“粮库到了，前面是公社的粮库。” 我说：“粮库到了咋啦？” 弟弟说：“咱们的后爸在这里上班。粮库里的食堂的饭菜可好吃了，上次我和妈妈去粮库找后爸，后爸给我买了一碗大米饭一碗豆腐炖肉，吃得可香了……” 我说：“可是，咱妈叮嘱过我，没事别去粮库找后爸呀……” 弟弟说：“我实在饿了，又冷，咱们去找后爸一次吧。这事咱俩不告诉妈妈。” 我不想去，可是弟弟缠着我非要去粮库，我只好跟着弟弟走进了粮库。 门口收发室的老大爷人挺好的，碰巧又跟我们继父是一个村的，平时闲暇时间常到我们家串门，跟我继父和母亲挺熟的。 他见是我和弟弟来找继父，爽快地说：“你们找老王头呀？老王头可是个好人呀，干活实在，扛麻袋腰疼病犯了也不休息，为了多挣俩钱，你们有福气呀，找了个好继父呀。走，我正好也去食堂吃饭，带你们去找老王头。” 继父还没收工，门卫老大爷让我们在食堂里等。 不长时间，继父穿着深蓝色大棉袄走进来，见到我和弟弟，他没吱声，转身就去卖饭的窗口买了两碗大米饭一碗牛肉炖豆腐汤，端到食堂的边上的桌子上，招手让我和弟弟过去。 继父对我们说：“趁热吃吧。吃完了早点回家。下午，可能下大雪。” 真像弟弟说的那样，粮库的大米饭和牛肉豆腐汤比家里母亲做的玉米饼子清水煮白菜好吃多了。 我和弟弟把米饭和牛肉豆腐汤吃了干净。吃过饭，继父送我们走出粮库的院子，见我和弟弟背着粪筐，便说：“想吃粮库的饭菜，就来我这，别背粪筐了，路远无轻载呀……” 回到家中，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母亲问我们去哪了，我和弟弟没告诉母亲。晚上，下了班的继父也没说这事。 有一天，是星期天，粮库休息日，粮库的看门的老大爷来我家串门。 老大爷走后，继父去村东的河塘凿冰抓鱼。这时，母亲从西屋走进东屋，对我和弟弟说：“粮库看门的老李跟我说了，前些日子，你俩去粮库找你们继父吃食堂的饭了！” 弟弟高兴地说：“妈，粮库的大米饭和牛肉豆腐汤太好吃了，真香，我和哥哥把米饭和牛肉豆腐汤都吃个溜干净……” 妈妈说：“你们哥俩倒是吃饱喝足了，害得你们继父饿着肚子干了一下午活儿……赶上月底没开工资，你们继父的粮票和钱票又花光了，剩下的钱票和粮票给你们哥俩买了饭……他又不好意思跟别人借钱和粮票……你们继父跟看门的老李头说，能省一点是一点，省下的钱除了养活一大家人，剩下的好供你和弟弟上学呀！” 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再没去粮库找继父…… 20年后的一个冬天的傍晚，母亲患病住在新民县中医院，继父在医院护理母亲。 我从沈阳去看望母亲，晚上吃饭时分，我在医院外面的饭店请继父吃饭，我给继父要了酱闷叽鱼、糖醋排骨和一瓶桃山白酒，我自己要了一碗牛肉豆腐汤一碗大米饭。 吃过饭，继父很高兴，他说：“小伦子，这酱焖鲫鱼和糖醋排骨做得好吃。” 我则对继父说：“这家饭店的米饭和牛肉豆腐汤不好吃，比起我小时候您请我和弟弟吃的那顿大米饭和牛肉豆腐汤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