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秋若是死了，非但不是死无对证，反而彻底惹怒了皇上，严党才算是真正自掘坟墓！”</p>
“到底是条人命啊……”</p>
裕王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p>
张居正微微俯身，眸中透着几分寒光。</p>
“严党不除，要死的可就不止一条人命了。王爷难道忘记了庚戌之变，忘记夏言杨继盛，忘记了越中四谏，戊午三子了么……”</p>
裕王神情骤变，眉头皱得越来越深。</p>
“王爷是慈悲人，姚望秋也是忠良，能救自然是要救的。如今高师傅的用心，便是让天下人知道，王爷对天下臣子的真心……可若是真救不了，还请王爷也要以大局为重……姚望秋能死，陈牧可万万死不得啊……”</p>
“世事难两全啊……”</p>
裕王神情黯淡，疲惫地揉着额头，幽幽说道。</p>
“就这样罢……”</p>
……</p>
北京城东，一排一排的青石砖堆成的精致四合小院，基本上都是一家一户，朝廷的官员基本上都住在这里。</p>
皇帝为了便于监视百官，常安排锦衣卫隐藏姓名，穿插在这里面住。</p>
锦衣卫千户长，李尧年还有母亲陆氏，妻子沈氏也住在这里。</p>
大年初一，他们一家上午拜完了年，下午便在家中接客，晚上还有，直到将近三更天，才送走客人，准备卸下。</p>
李尧年今年才二十八，去年才和户部一主事的女儿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两情缱绻之时。此刻送走客人，李尧年搂住老婆，还有精力缠绵，方才宽衣解带，忽然听得下人来报，西角门上有人敲门。</p>
李尧年败了兴致，不欲接客，搂着妻子就要亲，却被妻子推开，拍了他一下，说道。</p>
“这时候来，又不走正门，必然有要事的，别耽误了。你腊月二十九还抓人呢，莫不是因为那件事？”</p>
李尧年只好起身，穿上衣服，嘴里抱怨道。</p>
“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一天安生日子过不成，好容易歇几天，又来这。”</p>
沈氏让人去开门，又安慰李尧年道：“别人想你这样忙还不成呢，多做些事，舅舅家脸上也有光，快去吧。”</p>
“罢了。等忙完这一遭，我攒些银子，便辞了官职，做些小买卖，将来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是日子。”</p>
李尧年说着，看着烛火下妻子分外娇艳，忍不住亲了一口，才推门出去。</p>
他披了斗篷，经过母亲的房间。</p>
陆氏还没睡，坐在窗前读书，看见李尧年的身影，便隔着窗子问道。</p>
“我方才听到西角门有动静，你可去看看。”</p>
“媳妇已让人去看门了，儿子正要去会客呢。”</p>
窗纱里陆氏点了点头。</p>
“你舅舅常说，咱们这辈子都是皇上的人，无论谁来求，求什么，都不可瞒着皇上。”</p>
李尧年一怔，再次暗叹母亲虽然深居简出，可年轻时候却是知书识礼的知性小姐，果然见事是极明白的。</p>
“是，母亲的话，儿子记住了。”</p>
“你回来。”</p>
李尧年刚要走，陆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p>
“且不管什么客，让媳妇先去会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