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沈殊玉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像山风一样飘忽。</p>
“下午我知道独孤霖的父亲来了以后就打算去和他赔礼,结果在院子里听到了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p>
说到这儿,她垂下眼眸,“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就是听了两句后有些舍不得离开……”</p>
沈殊玉把双臂搭在膝上,纤瘦的肩膀微微缩了起来,像是要环抱住自己一般,酒意上头,她的话不知不觉多了起来。</p>
“我听到世子爷一直在安慰她……惊动了大批人马不要紧,让所有人担惊受怕也不是大事,只要她能好好的,能平安长大,那么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p>
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裴含章也能感受到她从心底升起的落寞。</p>
“下午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不仅有羡慕,还有点难受。”</p>
沈殊玉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迟来的酒意渐渐涌上头顶,在她的神志中占据上风。</p>
“你来了山庄这么久,我家里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p>
裴含章默不作声,他知道这不是一个让沈殊玉开心的话题。</p>
沈殊玉却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自己揭开了那些让她从前觉得难以启齿的往事。</p>
“我那位父亲,在我母亲刚刚离世,在我毫无生存能力的时候,听信谣言把我推出家门,后来认回我,也不过是因为听说我得了陛下的赏赐,觉得将来在我身上有利可图罢了。”</p>
“小时候我的感情还很纯粹,以为人和人不一样,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相同,也许我父亲就是习惯了这样对待子女而已……”</p>
“可等我长大后才终于想明白,不是我想错了,只是,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p>
一句运气不好,被她用来轻描淡写地概括了她十几年的人生。</p>
“小的时候,先生怕我心中困于幼年的遭遇而行差踏错,总是告诫我要努力忘掉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不然年少不得的惆怅会让我画地为牢,一辈子都难以走出来。”</p>
说到这儿,她垂着头,声音带了丝呜咽,又有些不甘。</p>
“我只是不明白,我也只能来这世间一遭,为什么偏偏我的运气就这样不好?”</p>
她不想被别人用怜悯的目光注视,也不想让淳于靖担心,因此连哭泣与悲伤都要避开旁人。</p>
裴含章伸出手想要安慰她,指尖却在触碰到沈殊玉单薄的肩膀时,不自觉地缩了一下。</p>
他知道这个动作有些逾矩,可过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沈殊玉的后背。</p>
“你不该因为他的过错一再苛责自己。”</p>
沈殊玉沉默不语,裴含章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p>
山风呼啸,不知过了多久,沈殊玉酒醒了大半,神思终于清明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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